接著，對麵的牆消失了，隨之多了一張床和幾個櫃子。然後慢慢的她搬來許多書，還讓人單獨隔離出一間玻璃隔間的小廚房，甚至還拿進來一架三角鋼琴，東西一點點的增加起來，她終於打點好一切，回頭大聲對她說：“依，我們一起生活吧。”

心裡有什麼流過，她露出了有生以來第一個笑容：“好。”

再然後，她也可以在空閒的時候倚在窗邊看一看童話，外麵那個淺灰色的世界好像不再那麼遙不可及，又好像還是那麼遙不可及。

杜瑞莎有時也會教她彈琴和做飯，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做實驗的過程中她有時會碰到幾個和她一樣的孩子，但那個說要保護她叫她‘夏爾’的女孩卻再也沒有遇到過，熟悉的臉孔一個個不見了，新的麵孔接替著出現，而那些做實驗的人對這些事情全然不在意。

她忍不住問杜瑞莎：“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杜瑞莎隻是摸了摸她的頭：“因為依很聰明。”

她低下頭不說話，頭上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因為你是依，因為依也很累。”

她抬起頭看到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歉意和從來沒有過的疲倦。“依，很抱歉讓你待在這個地方，虧我還有一個和你一樣大的孩子呢……可是依，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錢。”

一直以為這個女人會如她那火紅的頭發一樣耀眼而炫目的活著，這樣的倦乏的樣子實在不適合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彆人，她那句“很多很多很多”還一直在她腦海裡打轉，她隻好認真的看著她說：“杜瑞莎，我一定會成為最好的那個實驗體。…………算上我以後全部的願望。”

這是她給她的承諾，“可是……，”她難過的指著那扇緊閉的窗戶說：“關上它……好嗎。”真是一個任性的要求吧，連自己都不知道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但是馬上，她被緊緊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看不見的溫熱的液體滴在她的脖子上滑進衣服裡。第二天，灰色的窗戶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童話貼圖。

準備了長達十年的實驗終於到了收尾的階段，實驗室裡連她在內隻有四個孩子，她再次看到了她。十年沒見又隻見過一次，容貌早已認不出來，之所以認出她是因為這個女孩走到她身邊，冷漠卻堅定的看著她說：“我說過，我會保護你。”

她看著她眼裡浮現出很小的時候那個可愛的小女孩的樣子，不知道她的名字，她隻好猶豫著問：“你是，‘夏爾’？”

“……不，我是071169。”

明白了她的意思，一陣無法言喻的悲傷湧上心頭，“那……你的明哥哥呢？”

她的話就好像一根針在女孩臉上劃下一道裂痕，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碎裂。

“不是什麼哥哥，……不過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告訴我童話，然後再隨手把它剝奪的人而已。可是‘夏爾’，”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自己還是叫著她小時候叫過的童話裡的名字：“我會保護你的。”她的眼裡閃過些什麼她不懂。

虛掩著的門外響起嘈雜的說話聲和混亂的腳步聲，“導師，線路好像被人改動過，隻要一啟動裝置就會…………”

“你還站在這裡乾什麼，快去把緊急方案啟動……”

“來不及了，要是一開始就啟動的話…………”

房間裡四個孩子還沉默的站著，沒有人想起來看看她們，四周是肉眼可見的電流和火化，嗞嗞作響。她猶豫著想出門看看，女孩拉住她的手：“看來那個女人把你寵壞了，你還不知道麼……”

門口出現了杜瑞莎紅色的身影，但沒等她過來很快有人過來拖住了她，兩人的掙紮在來人的話語落下後停止，她瞬間僵直的身體被拉出門外，一點點離她遠去。

在那個世界裡報紙上整版整版報導的爆炸在她的記憶裡並沒那麼驚天動地，最後的記憶隻有那漫天的火紅和破碎的話語。

“你不要命了嗎，她不過是個實驗體而已，以後還可以在培養，……”

“你還不明白麼，我們一開始就不曾被允許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