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雖已落山,天色卻還延續著虛弱不堪的亮白,隻是有半邊天空已經有了山雨欲來的暗沉,仿佛墨汁欲化未化,凝成疏散的雲條的形狀。
嬿婉跪在地上,桌上鋪著的錦帷是古翠銀線繡的西番蓮花紋,發著暗定定的光,看得久了,眼前也有些發暈。2
琅嬅的聲音低沉而緩慢:“臣妾自舒妃自焚之後就一直疑惑,舒妃雖然失了九阿哥,傷心痛苦不已。可是皇上安慰舒妃許久,舒妃為了皇上也開始釋懷,不再日日哀痛,怎麼就突然想不開自戕了呢?臣妾讓雪柳一查才知道,舒妃去九阿哥靈堂時遇上了令妃,沒一會兒便瘋了一樣地跑去勤政殿,之後,就自焚了。”
皇帝的神色冷凝如冬日寒冰,“是你告知了舒妃坐胎藥一事!”
嬿婉驚了一身冷汗,立刻揚起身子道:“臣妾沒有!皇上,臣妾冤枉。”
“冤枉?”皇帝一一道來,“朕一直奇怪,那坐胎藥裡的古怪,舒妃一直蒙在鼓裡,突然知道了,會是從誰的嘴裡說出去的?而你偷偷喝著舒妃的坐胎藥,後來卻突然不喝了,自然是知道了其中的古怪。除了你,還會有誰來告訴她真相?”皇帝嗤笑一聲,直起身來,肅然道:“這坐胎藥是朕親自命太醫調配的,所以打你從拿出那一份藥渣出來,讓太醫院按照藥渣配一副坐胎藥出來,朕就知道了。”
“皇上都知道?!”嬿婉睜大了眼睛,似是震驚到了極點,“您都知道,卻還讓臣妾喝了這麼多年!”
如懿厭惡地看著她,“那坐胎藥是你自己自作聰明要喝的,為何要遷怒舒妃?!”
嬿婉柔弱的香肩隨著她不可控製的啜泣輕輕顫抖,“是臣妾的錯,不該告訴舒妃的,臣妾,臣妾是無心,是無心的啊!”
琅嬅冷笑一聲,撥著小指上的金鏨古雲紋米珠圖案壽護甲,慢條斯理道:“太醫都說是舒妃腎氣不足,才致損傷了九阿哥,坐下了胎裡帶出來的病痛,害得九阿哥早夭,可若是舒妃是被人算計了呢?”
皇帝皺了皺眉,“皇後還查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