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史第三 我可以把這當做求婚嗎?(2 / 2)

那天她有些疲倦,天未暗她已經準備關門休息了,有客人敲門她剛想拒絕,轉身時卻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利威爾。

他還是和上次一樣,直視身上散發著的戾氣更猛烈了些,那雙凶狠地死魚眼就這麼靜靜第看著她。

伊芙麗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莫名地改了主意,她關上門,給他倒了杯茶。

“今天還是隻聊天嗎?”

她輕笑著問,將茶杯遞到利威爾眼前。

他沒接,抬手緩緩撫上了她漂亮的眼尾。

和其他客人那種帶著情/欲的撫摸不同,利威爾的觸碰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撫摸一塊失而複得的珍寶。

“您上次來的時候我就想問了,”伊芙麗仰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您是在我身上,尋找什麼人的影子嗎?”

他的手僵硬了一下,隨後放了下來,聲音淡淡地回答她,“把一個獨立的人當成彆人的替代品這種事,和垃圾有什麼區彆。”

伊芙麗歪了歪頭,她踮起腳雙手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輕問,“士兵長大人,今天要做嗎?”

她能感受到男人僵硬的背脊,她的雙手漫不經心地撫過他鎖骨,解開了他軍綠色大衣的第一顆扣子。

後麵的事水到渠成。

她能感覺出來,這是利威爾的第一次。

笨拙又有些稚嫩,帶著點說不明白的占有欲。

她很享受,最後的時刻,利威爾的嘴唇動了動,明明什麼都沒說出口,伊芙麗女人的直覺那一瞬間他想叫誰的名字。

一個連默念都不允許的名字 。

就連在床上,利威爾全程依然和往常一樣冷冰冰的,沒有多餘的表情。

明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沒有證據可尋。

可伊芙麗就是覺得,那天,利威爾應該是很難過的。

那天之後,利威爾會定期來她這裡。

壁外調查前後會來的更頻繁些。

除了第一次見麵時的聊天之外,她和利威爾見麵幾乎不怎麼摻雜言語,做/愛,然後他便會離開。

每次從她這裡離開時,利威爾的狀態便肉眼可見得好了很多,就好像是她消化了他身上那些溢出的戾氣。這讓她有種異樣的成就感。

明明溝通少得可憐,可伊芙麗就是覺得利威爾和其他客人是不一樣的。他沒有因為她的工作而輕視她,將她視為平常人一樣對待。

她是感激的。

這份感激在時間的潛移默化下漸漸不受控製地衍生出了彆的感情。

妓/女最忌諱的,便是動了真感情。

她明明最清楚,她沒有資格擁有這種東西。

可她還是做出了出格的事。

她開始拒絕接待彆的客人。

時間一長,妓院的老板娘對她越來越不滿,從言語教育漸漸上升到了打罵,罵她癡心妄想。

她知道老板娘說的才是事實,可她還是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這份妄想,甚至不敢讓利威爾知道。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配不上利威爾。

終於有一天,老板娘喪失了耐心,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口中罵罵咧咧說著不乾不淨的話,甚至命令保鏢將她綁起來,三天不給水喝。

大概是上天垂憐,利威爾碰巧經過,他隻是這麼冷冷地站在伊芙麗的房門口,原本囂張跋扈的老板娘頓時熄了火,知道他是個狠角色,憤憤地走開了。

利威爾給她鬆了綁,卻什麼也沒問。

第二天,利威爾還是在老時間來到她屋內,這次他們沒有做/愛,利威爾將一袋子錢放在她桌上,“這些錢,夠你贖身了嗎?”

他的聲音還是不帶什麼感情,仿佛並不是在談論什麼重要的事情。

伊芙麗這次徹底愣住了,她像是沒反應過來,磕磕巴巴地問,“你,你哪來的錢?”

利威爾皺起眉,潛台詞她問的什麼廢話,卻還是簡單向她解釋,“調查兵團的收入還行,我平時住在兵團宿舍,沒什麼花銷。”

“你,你這是,這是,要幫我贖身嗎?”

這次利威爾沒有再回答。

那一點點萌芽的感情在這一刻再也壓抑不住,伊芙麗在腦子反應過來前脫口問道,“我可以把這當做求婚嗎?”

話音剛落,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了個什麼蠢問題。

利威爾好心幫她一把,她卻貪心地想要更多。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有些狼狽地捋了捋耳邊的碎發,“我知道我的身份不合適,我不該這麼問的。”

利威爾站在桌旁,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邊。

沉默蔓延了很久,就在伊芙麗剛想開口時,利威爾看向了她黑色的眼睛,“你應該了解我大概的工作,調查兵團每次的壁外調查死亡率極高,我很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在牆外。

“我給不了你正常的婚姻和家庭。調查兵團的工作是我生活的全部,我成為不了一個合格的丈夫,履行不了丈夫的責任。

“不知道哪次壁外調查回歸的號角響起時,你等到的會是我的死訊。

“你所期望的婚姻中的一切我都給不了你。”

伊芙麗緊張地攥緊了衣角。

她明白的,是意料之中的拒絕。她剛想回答沒關係的,她理解,是她自己癡心妄想時,她聽到利威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如果這些你都能接受的話,是的,你可以把這當做我的求婚。”

意識在這一刻炸成了絢爛的煙花,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回答,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流下,她就這麼望著利威爾。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哭。” 利威爾微彎起嘴角,用指腹溫柔地擦去她的眼淚,“明明在床上愛逞強,咬破了嘴角都不掉淚。”

伊芙麗很少見到利威爾笑,他笑起來像是清風衝破了周身的戾氣,就連那雙死魚眼都溫柔了很多。

“謝謝你,伊芙麗,這段時間我很感激有你陪著我。”

這次,伊芙麗確認了,那雙灰藍色的瞳仁裡倒影著的是自己的身影。

他不是在自己身上尋找著彆人,從始至終,他看著的都是自己。

“利威爾,” 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抱住了他,淚水染濕了他白色的襯衣。他明明有潔癖,卻沒有推開她,“我愛上你了。”

在她昏暗的生命裡,利威爾握住了她的手,帶她走向陽光。

“當時,利威爾兵長是真的打算娶那個叫伊芙麗的女人,壁外調查結束,兵團的幸存者聚餐時都會帶她一起來參加,就連婚禮的時間都訂好了。”佩特拉的語氣掩飾不住地憤憤不平,“誰都沒想到,這個女人會背叛兵長。”

莉莉靜靜地聽著她闡述,微微晃動自己手中的水杯,黑色的瞳仁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開口時語氣卻平淡得有些奇怪,“也能理解吧。能嫁給調查兵團的士兵長確實是許多平民百姓得不到的生活,可是如果能嫁給貴族,那可是尋常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哪怕隻有一線機會,成功了,便是脫胎換骨的生活,財富,地位,這些都是利威爾給不了的。”

佩特拉突然停住了話匣子,她不傻,警惕地看著莉莉,“你怎麼知道伊芙麗小姐背叛兵長是為了一個貴族?”

莉莉眨巴了一下眼睛,反問道,“還能有什麼人,能讓一個已經得到軍隊士兵長求婚的女子做出背叛這種事?”她翻了個白眼,仿佛在說佩特拉這是問了一句什麼廢話,“除了貴族,我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這話說得也確實在理,佩特拉歎了口氣,繼續往下說。

後來的幾個月,是伊芙麗生命裡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了。

她找到了妓院的老板娘,跟她說了關於贖身的事。老板娘的臉色鐵青,似乎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冤大頭願意出錢贖她。老板娘推脫說賣身契放在了彆的地方,得過段時間才能給她。

她也沒計較。幸福就在眼前,她不在乎再等一段時間。

她搬出了妓院,利威爾幫她在調查兵團總部旁邊租了一個房子,有乾淨的臥室和廁所。她再也不用委屈自己遊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間。這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生活。

利威爾大部分的時間還是住在調查兵團的宿舍,每次壁外調查回來他都有一大堆的報告要寫,忙得不可開交。可隻要有空,他都會過去看她。

他真的儘力做到了所有他能做到的事。

直到偶然的一個晚上,她吃過晚飯出門散心時,遇到了一個叫亞當·懷特的男人前來搭訕。看到他的穿著與談吐,她過往的經驗立刻就明白了他是一名貴族。

明明已經擁有了自己想要的幸福,那一刻她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貴族,簡單的兩個字卻輕易劃分了人類的階級。

內地最繁華區域的城堡,數不清的傭人,華貴的服飾,受人恭維的目光。

沒有人會不想要這些東西。

上天突然的垂憐讓她開始有了僥幸心理,她瞞著利威爾接受了亞當的追求,告訴了他住址,她在這個男人身上用儘了手段想在他心裡占據一席之地。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內,除了有天傍晚利威爾的突然回家。

他在調查兵團忙了三天三夜沒合眼,身上還帶著冬季深夜的寒霜,回來的路上路過一家花店,他便順手買了一束花。

這朵花彆在她的鬢角,一定很襯她明豔的臉龐。

他心想。

站在出租房門口,利威爾剛想敲門時,隔著門裡麵傳來了嚶嚀刺耳的聲音。

男人急促的喘息,女人嫵媚的哼吟聲。

他的手停在空中,就這麼站了許久。

直到最後他也沒有敲響門,隻是將那束花放在了門口,轉身便回了調查兵團。

伊芙麗打開門看到地上的花束時,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故事的最後,那名貴族並沒有娶她,甚至再也沒有聯係過她。

而利威爾再也沒來過這間出租屋。

她知道,她的夢該醒了。

到底是良心有愧,她托人將錢還給了利威爾,那間出租屋她也退掉了,搬回了妓院。老板娘嘲諷的眼神格外刺眼,卻也沒有為難她。

她不再癡心妄想,老實本分地繼續做回她的老工作。

她以為利威爾再也不會想見她了。

“我們都以為兵長不會再去找她了。”佩特拉歎了口氣,“誰知道上次壁外調查結束,兵長還是去了。今晚也一樣。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有什麼好的。”

窗外的月光明亮,聽著佩特拉講話分散了注意力,又或許是藥膏起作用了,莉莉身上的紅疹開始慢慢消退。

“嗬,大名鼎鼎的利威爾兵長,”藏在光線暗處的那半張臉依然陰沉,口中的語氣卻輕鬆得古怪,

“真是個大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