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莉莉時常會被噩夢驚醒,空蕩黑暗的臥室裡,隻有窗外的月光與她作伴。她躲在被窩裡,雖然她對自己這一習慣早已習以為常,強迫自己深呼吸,可身體還是控製不住地蜷縮起來,冒了一身冷汗,微微顫抖。
一隻冰涼的手在黑暗中握住了她,她從黑暗裡識彆出了利威爾的輪廓。
“彆怕,沒事的。”
他的語氣比月光冰冷,莉莉卻從中聽出了溫柔的味道。
她有些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可手心的那一點溫度像是魔咒般,真的讓她重新被困意席卷,墜入了夢鄉。
等她再睜眼時,房間內被陽光鋪滿,屋內早已沒有了利威爾的身影。
背上的傷口慢慢開始掉痂,最後隻剩下一道淺淺的傷疤。
傷好,利威爾的責任也就完成了。
那天晚上,莉莉時隔許久穿上了樸素的外衣,用厚重的圍巾裹住了臉,難得邀請利威爾出門走走。
內地的深夜,路上的行人很少,兩個人的身影融入夜色,難以察覺。
她和利威爾無法白天出門,兩人都是內地叫得上名字的風雲人物,立場不同,走在一起太過顯眼。晚上的氣溫驟降,莉莉走兩步就一陣咳嗽,她將圍巾裹得更緊了些,利威爾也不著急,走走停停等她。
天空慢慢下起了小雪,莉莉抬手,雪融化在她的手心。利威爾拍了拍她頭頂的雪,她額前的發絲濕潤,顯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也濕漉漉的,像條小狗一樣,讓他想起了她房間裡的那隻喧嘩的鳥。
不知不覺,兩人停在了一間神社門口。
這是牆內最大的一間神社,莉莉不怎麼關心宗教,不知道裡麵供奉的是誰,隻知道這間神社的香火還挺旺。
隻是今天時間太晚了,神社早已關門,她有些失望地看著鐵門上的鎖。
利威爾嫌麻煩地皺了皺眉,然後單手摟住她的腰,在莉莉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身手利落地帶著她翻過了鐵門,來到了神社裡麵。
“這,這是違法的。” 莉莉義正言辭地小聲嘟囔。
利威爾撇了她一眼,就好像剛才在門外眼巴巴地想進來的人不是她一樣。
神社的前院種著一顆蒼天古樹,枝繁葉茂,樹枝上掛滿了數不清的祈願符,符上寫滿了百姓心中所求。
莉莉不知從哪裡拿來了兩張祈願符,一張藍色一張紅色,然後將紅色的那張遞給了利威爾。
利威爾沒有接,他從不信這些。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那麼調查兵團每次壁外調查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
神從未眷顧過他們。
“我知道你不信,” 莉莉壯著膽子硬把祈願符塞到他手裡,“可這總不是件壞事對不對?難得來一次,兵長大人不要掃興嘛。”
利威爾這才接過,學著莉莉的樣子在祈願符上寫了幾筆,然後一起掛到了古樹的樹枝上。
“當年……”
莉莉剛想說什麼,突然聲音又戛然而止。
利威爾看向她,“什麼當年?”
她愣了一下。
被神社的氛圍打動,她卻忘了,當年的那些回憶早已被往後的時光覆蓋磨滅。
他早就已經不記得了。
她搖了搖頭,“回去吧。”
路上利威爾難得主動開口,“你怎麼不問我,寫了什麼?”
“還能是什麼,肯定是人類勝利這種話吧。”莉莉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說話間,利威爾像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那樣,送她回到了家門口。
“利威爾兵長,我的傷已經好了,後麵幾天加西亞家有私事要忙,就不接待你了。”
莉莉的話說的客觀,利威爾便點了點頭。
“再見,兵長。”
這一次,莉莉沒有等他回答,率先轉身,走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