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好杯子,依舊做在我旁邊定定的看我。我被他瞧得心裡發毛,問:“我臉上有東西嗎?”他不說話,我摸摸臉,擔心的問:“還是……我睡了這麼多天,一覺醒來就長醜了?”還是不理我。
我才醒來不會做錯什麼了,不會是他病了吧?我從靠枕上直起身子,道:“是不是生病了?我才好了,你彆又倒下,還是快叫太……啊……”我還沒問完就被他一把拉入懷中,緊緊的抱著。
“噯,四阿哥,你……你怎麼了?”
“下次不許這樣了。”他悶悶道。
我疑惑的問道:“我哪樣了?”
他道:“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天嗎?”
我搖頭,“不知道,應該很多天了,我醒來後就覺得肚子很餓。”他“嗯”了一聲,說:“整整十天,太醫說如果你再不醒來,就沒救了。”他鬆了口氣,“幸好,幸好你沒事。”
我嗤笑,“你擔心我。”他的手臂僵硬了一點,淡然道:“沒有。”沒有才怪,我接著問道:“那你為什麼瘦了這麼多?還有,我昏迷的這幾天總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你難道說不是你麼?”在我麵前還假裝正經,雖然昏迷,但意識終歸是有一點的。
“你想太多了。”他淡淡道,“不過,我原諒你。”我頓時覺得很尷尬,就好像我厚臉皮硬是要讓他承認子虛烏有的事情。我訕訕笑道:“好,沒有就沒有,那……四阿哥,你是不是可以把我放開了?這個姿勢不太好。”他聽了我的話,很自然的放下手,依舊是那幅泰然自若的表情。
我靠回枕上,“四阿哥,我想問你個事,我昏迷的這幾天,燕心……她怎麼樣了?”
“她死了。”
那就是我又躲過去了一劫了?我忙道:“可查出是什麼毒了嗎?”四阿哥薄唇輕啟,淡淡吐出三個字:“鶴頂紅。”鶴頂紅?!就是電視上經常說的那種奇毒無比的藥?原本以為這隻是後人編造出來的,想不到真的有這種毒。
“聞言此毒甚是難解,那我……”
“你中毒不深,還有得救。不過……依我看,你和燕心可不是同一個時辰中的毒。”他的眸底閃過一絲厲茫,“嫣然,你準備做何解釋?”他知道?!我自以為可以過所有人的眼睛,想不到……
“人不是我殺的。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說,我絕對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你若是不信……”我頓了頓,慘笑道,“那我也沒有辦法。”他盯了我半晌,方道:“我信。”
是。你信我。你信我是因為你知道我沒有那種毒藥,要是,我沒把那包毒藥交給你,你還會信我嗎?還會麼?!
王安琪,你果然可悲!
“謝謝你這些天對我的照顧。”儘管心裡不是太情願,我依舊要對他說聲謝謝,就算是出於禮貌。四阿哥站起來,對我說:“看來你也沒什麼事了,我讓玲瓏進來幫你梳妝,我先走了。”我彎腰行禮。
又休息了將近一個月,德妃倒是做足了厚德的架子,讓我安生休息,等好利索了再去服侍也不遲。我也沒有多加推辭,整日都在想關於燕心的死,我怕德妃一個興起,就把我叫去問話,而我又回答不出來……
有句話叫怕什麼來什麼,果然,德妃娘娘終於派人去將我叫至她麵前,說是“詢問”我那天的具體情況。當時我正在洗衣服,聽了丫鬟的傳話,顧不得進屋找毛巾擦手,隻是胡亂在衣服上擦了擦,便急急忙忙跑著去了。
我大氣也不敢出的跪在地上,感覺德妃的目光像利劍一樣在我身上遊走。果然是未來的國母,單是這眼神就足以殺死人。
“嫣然,本宮現在問你問題,你要如實回答,若有隱瞞,你……”我鬆了口氣,她終於停止了對我的打量,開口說話。雖然也不見得是什麼好預兆,但是總比她在無聲無息中就把我嚇死好,“回娘娘的話,奴婢定會實話實說,絕不隱瞞。”
她從榻上站起,由宮女扶著下了腳蹋,一步步走到我跟前,“嗯,很好。那本宮問你,你可知那天你是怎麼暈過去的?”我道:“回娘娘的話,奴婢知道,是中了毒。”她當我白癡嗎?永和宮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哦,那你可知,這毒是誰下的?”不出我所料,她對我有極大的戒備心,她一定認為燕心是我害死的,我答道:“回主子話,奴婢不知。”她冷哼一聲,“不知?當時屋子裡就你們兩人,你都不知,本宮還能去問誰?況且你們兩人都喝了毒藥,為何隻你一人活了下來?這其中有什麼原由不成?”
原來……原來我那麼值得懷疑!怪不得,四阿哥要沉思許久才說出相信二字,而可笑的我居然還埋怨四阿哥不夠相信我,還以為這麼做就可以洗脫我自己的嫌疑!我握緊拳頭,朝德妃磕了一個頭,道:“回主子話,奴婢確實不知。沒錯,當時的卻隻有奴婢和燕心兩人在屋裡,可是奴婢也不知道酒裡有毒,酒是燕心帶來的。”
宮裡誰的東西都可以查出來,那日我已經看清楚了,那壺酒瓶我從未見過。德妃,你不是要審我麼?那麼,我倒要看看我用儘全力的“反駁”,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哦……是嗎?可是,我聽丫鬟們說,前幾日你才同燕心因為小事吵了一架,何以第二日她就在你的屋裡?”德妃的語氣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麼尖銳,我起抬頭與她對視,說:“回娘娘的話,奴婢的阿瑪從小就教養奴婢要懂得寬容,燕心與奴婢的仇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奴婢承認奴婢有錯,錯在不該和她計較,更不該打她。”想到那天的一耳光竟然帶來這場災難,以後不可以再衝動了。“所以奴婢決定和燕心化乾戈為玉帛,從此再不爭吵。而燕心則說喝下酒就可以不提從前,沒想到……”
德妃凝神細聽,我想其實她是願意相信我的,或者說不願意相信我這麼“危險”的人留在她身邊,她還放心的將十四阿哥交給我伺候。
“你可有證據?”
證據?當時就我們兩人,哪來的證據?!我正想搖頭,突然記起一樣東西,淺笑道:“有的,娘娘你看。”我一直怕哪天有人來查這件事情,便隨身帶著那塊玉,“這是燕心隨身攜帶的玉佩,這是她作為禮物贈與我的。”我一麵說一麵將玉佩遞給她,她鬆開搭在宮女手臂上的手接過細看,喃喃道:“不錯,這確實是燕心的玉佩。”
聽了她的話,我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樣子她對我說的話已經有九成相信了。
“不對!本宮怎麼能憑借這這塊玉佩就相信你,你以為本宮不知道嗎?!這東西可以是你殺害她之後再取下的。嫣然,本宮說了叫你說實話,你……”我就是多嘴,好端端的硬要把玉佩拿出來做什麼?!
“娘娘。”我冒著大不敬之罪打斷她的話,“奴婢不是傻子。奴婢若要害一個人,絕不會在自己的房間,更不會傻得也喝毒藥。也許你會說奴婢這是苦肉計,但是,奴婢要告訴你,鶴頂紅的毒就連宮中的老太醫也不能控製它的藥量,更何況是奴婢這個不懂一點醫術的小丫頭?還有,奴婢給娘娘看這塊玉佩表麵上是替奴婢洗刷罪名,可實際真正殺害燕心的人會把它拿出來嗎?話以至此,相信娘娘心裡早就有了個算盤,奴婢該說的也都說完了,該怎麼定奪全由娘娘抉擇!奴婢再無半句話可言!”
大義凜然的說完那些話,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我再也堅持不住,軟軟的灘在了地上。德妃看看我,又看看手上那玉佩,思量一會兒,對我吩咐道:“好,你下去吧,這件事也彆提了,本宮要休息了。”
“是。”我答話,依言退下。我委屈的走在廊子上,心想這就完了?把我叫來問一大堆話,最後還能平靜的說句“你退下”。嗬……做奴婢就該任人呼來喝去?!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