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葉堡舊事 安德爾森發現文森特.威廉……(1 / 2)

貴*******師 空燈流遠 4777 字 10個月前

安德爾森發現文森特.威廉是個有趣的人。他出入各種社交場合,熟悉上流社會禮儀,精通藥學,談吐風趣。安德爾森把自製的藥液提取器展示給他看時,文森特表示極大的讚賞。傳統的製藥方法是把藥材放進坩堝裡煮沸才能提取出能治病的成分。然而某些藥材一旦加熱就失去了藥效,比方說對鼠疫有奇效的安息藤,它甚至不能在炎熱的夏天長時間保存。安德爾森的儀器很簡單,一個倒錐形銅漏鬥,最下麵放上研磨成粉並且濕潤過的藥材,藥粉上覆蓋細紗和亞麻。清水從漏鬥上方倒入,在亞麻布中第一次過濾,然後緩緩經過藥材,流入下麵的闊口杯裡。

柯爾是個偏僻的小鎮,人口稀少,病人不多。安德爾森無聊時常常自製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打發時間。他一般隻是對古書上記載的儀器做一些改進,從來沒有想到會這些東西會有多大的價值。

文森特毫不掩飾的讚許:“安,這是一個驚人的發現——你完美的解決了安息藤怕熱的問題!這是一個小禮物,作為朋友,表示讚賞。”

他愉快的擁抱他,把一朵白玫瑰彆在安德爾森扣眼上。

文森特喜歡大朵的重瓣白玫瑰,萊恩不喜歡。他把這朵花從安德爾森的胸前扯下來扔掉,皺起眉頭說氣味好難聞。

安德爾森嘲笑他:“你的鼻子不適合聞高雅的東西。”

萊恩伸過脖子把他上上下下都嗅了一遍,捏捏他的腰:“親愛的,你真香。”

伯爵夫人的宴會季節已經結束,遠方來的貴族先生小姐們早已乘坐他們奢華的馬車回到各自莊園。萊恩果然以安德爾森的名義無齒的繼續賴在城堡裡,每天東遊西晃,和各種女人搭訕調情。他會突然發神經來找安德爾森,不分青紅皂白要把他撲倒在床上抹乾吃儘,繼而被踹下床。有一次他當著文森特的麵吻安德爾森的耳垂,向來注重禮節的文森特臉色難得要死。

最後伯爵夫人留下來的藥師隻有安德爾森一個人。據說隻有他一個人調製出了真正純正的龍舌蘭水。文森特.威廉是以客人的身份暫住在城堡裡。他時常被邀請參加伯爵夫人日常的散步和狩獵。這些活動萊恩當然也去。萊恩不喜歡文森特,每次他提起就說這個人是上流社會的流氓,對誰都帶著一副彬彬有禮的假麵具,隻有上帝才知道他心裡在打算著什麼。

他企圖說服安德爾森離文森特遠點:“親愛的,你覺得我流氓嗎?”

安德爾森認真的做了比較:“流氓比你高尚。”

“要知道物以類聚的。我一眼就看出了他是我的同類。”

安德爾森當然不相信說話沒靠譜過的萊恩。然而萊恩竟然開始提前收拾旅行的行李箱,並催促安德爾森龍舌蘭溶液配一但製完成就立即回柯爾。

“我已經收集到了需要的情報。”他把表演時用來擦眼淚的各種顏色手帕和鑲假寶石的胸針往旅行袋裡塞:“守門人的老婆告訴我,二十二年前有人抱了一個藍眼睛的嬰兒來找過伯爵夫人。那是深夜,她丈夫親自為這個帶小孩的陌生人開的門。伯爵夫人並沒有留下這個小孩,轉而把他送到了艾葉堡。時間正好跟安斯艾爾王子出世相吻合……我得先去一趟艾葉堡,找一個叫歐文.卡斯特的男子。”

“小心在那裡遇到賽斯。”安德爾森說。

萊恩一臉輕鬆:“埃爾伯德侯爵從來不回自己的城堡,艾葉堡幾乎是一座空城。”他突然演戲一樣屈下一條腿,誇張的拉起安德爾森的手背吻了吻:“憂鬱的公主殿下,我愛你。”

安德爾森挑一邊眉毛。

萊恩開始上下其手:“我深愛著你的□□和靈魂。鑒於靈魂過於高貴,我決定先從□□愛起——親愛的你怎麼了?”

安德爾森從貼身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瓶拔了塞子在他麵前揚了揚,然後把昏迷的人丟出門外,拍拍手上的灰塵,再拍掉身上的雞皮疙瘩,若無其事的關門。

第二天安德爾森還在睡覺的時候,萊恩已經帶著自己的馬戲團上路了。他在馬車上寫信回來委屈的抗議:“親愛的你真不懂情趣。”

這封信安德爾森沒有收到。最開始他忙於調配龍舌蘭水。伯爵夫人要求的量很大,幸而文森特常來幫忙。他整整調配了七天,裝滿了十四隻橡木桶。最後一天伯爵夫人在大廳正式召見安德爾森,年邁的管家站在她旁邊,手中鹿皮袋裡的金幣數量看上去遠遠多於一百五十枚。

文森特坐在伯爵夫人旁邊,優雅的疊起長腿。他手裡拿著一本藥典,姿勢自然舒適,見到安德爾森時眯起眼睛笑笑。

這是安德爾森第一次見到貝肯斯伯爵夫人。華貴的珠寶和天鵝絨長裙包裹之下是一位四十歲,懼怕死亡的,肥胖的女人。歲月在她臉和眼角上留下了大量細小的紋路,曾今綠祖母一樣的眼睛開始變得渾濁,讓人想起死魚的眼珠。

她急需龍舌蘭水來重煥青春。

安德爾森忽然記得小時候後母曾這樣評價過貝肯斯伯爵夫人,說她是一個不顧一切保留青春的老瘋子,把金幣大把大把花在保持那張本來就不漂亮的臉上。

伯爵夫人讚揚了他的藥水和技藝,忽然提議:“布茲先生,你要感謝文森特。尊敬的國王陛下缺少一位專屬藥師,他想推薦你去溫泉宮為陛下效勞。能被威廉先生相中可是榮幸,他是——”

安德爾森疑惑的轉向文森特。文森特突然向他伸出手,打斷了伯爵夫人的話:“安,請相信你的朋友。我欣賞你的才能,正好有這方麵的關係……馬車已經備好了。”

萊恩事後自責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要是知道文森特是誰,絕不會把情人一個人扔在這裡。

安德爾森很聰明,他說,請允許我考慮一天。

離開時,他猶豫的片刻,折回來,對伯爵夫人說:“夫人的貝石雕胸針真美,我小時候在艾葉堡見過同樣的款式——當然精美程度不能與您相提並論。買給我貝石雕的是個叫歐文.卡斯特的男孩。”

伯爵夫人低低的驚呼一聲,她的手無力的捂住胸脯:“我不認識出生低賤的人。”

安德爾森失望的鞠躬離開,心想萊恩可能會撲個空。

安德爾森當然不會傻到跟文森特去聖華沙。他最近一次見到柯帝士是五年前的艾葉堡之亂。新帝王站在馬車的踏板上,倨傲的俯視他的父親和繼母。賽斯.埃爾伯德就站在他旁邊,恭敬的扶他下車。

之後的事情就如史書所記載的一樣,艾葉堡之亂。

柯帝士從聖華沙帶來了皇家騎士團和大量的士兵。十七歲的安德爾森隻記得站在塔樓上看,黑壓壓的穿著銀色鎧甲的士兵和騎馬的騎士站在城堡外的大路上,一眼望不到頭。

他們沉默。

肅靜。

麵無表情。

賽斯帶著帝王準確的從父親的書房裡取出關於謀反的書信的文件,從兵器庫裡找出大大超出限額的弓箭和長矛。

整個過程安靜得像舉行一場儀式。

公爵夫婦的藍眼睛都蒙上了絕望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