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又把先前感謝的神靈挨個文明慰問了一遍。
這根本不是人的影子!
“二。”
得告訴大家不能靠近。
——大家,千萬不要進去!
吉田筱一邊發瘋了一般地向教學樓跑去,一邊大聲呼喊著。
話還沒出口,就痛苦無比地跪倒在地上,渾身上下的血液在沸騰,滾燙地衝擊著心臟。
喊不出來。
說不出話。
發不出聲。
她感覺自己像是快要溺斃於水中,每次呼吸都帶著呼吸道進水的腥甜。
五指扼住自己的喉嚨,氣管的動作幾乎能被自己的指尖捕捉到。
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把自己的脖子剜下一塊。
壓迫之下,隻有一種想要乾嘔的生澀感。
手機,對,在口袋裡的,我的手機。
喊人來。隨便按個電話,快接啊。見鬼,意識開始模糊了——
嘟。
嘟。
嘟。
正在通話中————
“該死。”
吉田筱罵完覺得腦子熱到不行,四肢卻有著冷冰冰,輕飄飄的感覺。
這種瀕死感,為什麼那麼熟悉。
接下來應該是要看走馬燈了吧。為什麼我的眼前是一個花裡胡哨的壺,還有好濃的血腥氣。
吉田筱本能地想要看清楚。
這麼狹小的壺裡麵塞著什麼?
——塞著五具隻有一半的屍體。
被肆意縫合拚湊扭曲,硬生生塞在那個不過碗那麼大的壺口,以一種不可能的形態扭曲著。
帶著粗糲的繭的手向四周伸出,五把刀硬生生貫穿了不同的軀乾。
像是一棵散發著血腥氣的人肉景觀樹。
頭顱上帶著不同的怪異麵具,顯得整個場景更加的詭異而血腥。
這是什麼時候的恐怖畫麵?
為什麼我完全沒有印象?
惡心的不行,要吐了!
那五顆頭顱慢慢被模糊,然後麵具慢慢碎了,露出那些熟悉的臉龐。
以及一對對無神的雙眼猛然地向上轉動了一下,眼底流下血淚。
在腦海中這些麵孔被替換成了剛剛遇見的,和自己打招呼的,可愛的學弟學妹們。
然後那些刀被一股外力轉動了。
“啊————”
幾乎要擊穿耳膜的痛苦欲絕的嚎叫。
感覺像是冷兵器在體內胡亂的翻攪。
磕到堅硬的骨頭上,便把骨頭攪碎。
絞在柔軟的臟器上,便把臟器切爛。
痛覺神經恪儘職守地把一切感覺傳遞給大腦的感覺中樞。
“疼。”
“好疼。”
嘔——
吉田筱空空如也的胃幾乎都要被嘔出來。
眼淚,隨之而來的是憤怒,以及無無力的悲傷。
手心的電話傳來的震動維持著吉田筱支離破碎的理智。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在我暈過去之前,接電話啊!我還不想放棄啊!
“一。”
教學樓頂上的時鐘在吉田筱的眼前加速倒轉。
“答滴答滴答滴——”
她感覺眼皮沉重無比,跌入溫暖的無儘黑暗中。
為什麼,要我再看見這些場麵呢?
窗子開了。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一個接著一個翻進了教學樓。
窗子又關了。
——電話通了。
“喂?”
“零。”
沒人應答。
也沒“人”倒數啊。
記憶到這裡就結束了。
意識再次醒來時,吉田筱已經昏迷了三天了。
被阿婆扯著胳膊,腿,拉出舌頭渾身上下診斷了一下,最後一切以吉田筱三伏天的中暑告終。
到如今,又是過了八年之久。一聲淒厲的哀嚎劃破秋日的沉靜。
阿婆和姐姐吉田竹回家了,摸魚人要被正義執行了。
作為長姐,吉田竹挽起了袖子,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雷霆擊碎萬鈞之勢,龍卷風摧毀停車場之勢,
暴擊了吉田筱的頭。
“啊疼疼疼疼疼——吉田竹你乾什麼?!你絕對是有點暴力傾向在身上的。”
然後被敲得更狠了。
“對不起,不要敲了,不要再敲了!錯了,真錯了!”
吉田筱吃痛地大喊著,不得已捂著額頭躲到樹後,小心地探出半個腦袋來。
作為姐姐剛教訓完妹妹,吉田竹便乖順地收手,站回到阿婆身後,幫阿婆提著剛買回來的東西。
“你這孩子一個上午才掃了這麼點院子”,
阿婆掃視了一眼地上的葉堆,見對方沒有反應,眨眨眼暗示道。
“還不去把院子掃完,今天會有劍士們來家裡留宿。
然後去村裡的井那裡打幾桶水來,不然你姐姐又要數落你了。”
“我哪有,還不是她太不懂事了。您太向著她了。”
吉田竹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
吉田筱腳底抹油一般,抄起水桶就往外跑。
吉田阿婆心累無比地朝著那個快到看不清的身影大喊。
“還有一件事!村中央那口井外圍裂開了,最近正拆了重修,小心彆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