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持駒 現在,我是你的駒了……(1 / 2)

渙散的意識宛若指尖遊魚,輕輕一動,它便擺著尾巴了無影蹤。

你似乎忘了你身處何地。

你似乎忘了你何人所托。

你似乎忘了你究竟何人。

你隻感覺你躺在水裡,眼前的星空就和你發現你可能再也回不去那個世界的那個夜晚一樣

群星璀璨。

並無風息。

要回到哪個世界?

你疑惑了,你並不記得。

哦,你忘了。

似乎時間也不再流動。

但毫無征兆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猛然縈繞在這個永夜的空間。

那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可愛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唱著:

“接下來是『飛車』喲喵,橫來橫往自由自在飛翔……”

隻不過這樣的場景配著這樣的音樂,頗有種在金色大廳演奏兒歌的荒誕感。

自然,躺在水裡的人也被這動靜所驚動了,無神的眼光中不再隻倒映著漫天星河。

吉田筱從淺水中坐起身,身下的水麵泛起陣陣波紋。她一隻手撐在身後,另一隻手扶額,頗有些頭疼地說:“什麼逼動靜?”由於動作,幾顆水珠從濕發尾滴落。

終於,她聽清了。

『飛車』,是『飛車』。

回憶一幕幕在腦海重現,高興的,悲傷的遺憾的,圓滿的……

她學習將棋的起初,是有些灰暗的。

由於初學很早,父母還不清楚究竟自己的興趣會不會長久,那個時候也沒有拜師,現在也記不清是在興趣班還是托付給父母會將棋的朋友了。

至於拜師之後的事情,沉默良久,她聲音有些顫抖地喃喃自語著:“……我怎麼會忘呢。”

但,『振飛車』已經被自己運用的爐火純青,卻還是連輸四場這種事情。

還是忘了最好,嘻嘻。

吉田筱有個秘密。

在這個世界待的越久,之前的記憶就會越來越模糊。

就像是裝在杯子裡的海水,不停地往裡麵加淡水,就會越來越淡。

“還是得想辦法回去啊。”吉田筱笑得異常苦澀,伸出手擰了擰泡水了的頭發,衣物,小聲歎息:“總感覺繼續這麼下去,我會連師傅和師兄都要忘乾淨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振作一點,保持樂觀積極的心態也是重要的一環。

如果自己失蹤了的話,最先發現自己的,絕對是沒有等來運動會社團招新發言稿定稿完成消息的兩位副部長。

一想到因為自己消失,部裡的兩位時透副部長因為招不到新人而成為光杆司令的樣子,吉田筱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略顯囂張的笑容。

“我不回去的話,這個將棋部遲早得散啊!”

囂張不過三秒,頭發上的水順著臉頰流進了嘴裡。

“呸呸,我呸呸呸!好鹹!這裡難道還是海水!嘔!什麼鬼地方!”

背景音樂繼續唱著:

“喵喵『飛車』,喵喵『飛車』……”

隨著歌聲,有一束光打在了水麵上。

吉田筱下意識跟了上去。

“喵喵。”

唰的一瞬,一排光束照亮了黑暗的水麵,從腳下一直延伸到遠處,指引著她的目光。

吉田筱狐疑地順著光線看過去,心中問著:“那裡有什麼?”

耳邊依舊是歡快非常的音樂。

“喵喵來,喵喵將棋。”

歌聲畢,這束光也停止了,最後穩穩停留在遠處的一個少年腳下。

垂直的光束像是垂直的刻刀,像雕刻大理石一樣,自上往下地砍出了他瘦削的身軀。他正虔誠地伸出雙手,腦袋仰視著,似乎想要掬一束光。

吉田筱繼續走著,看見那個少年飛快地將手縮回,就像害怕被灼傷一樣。他身著一件單薄的灰色和服,袖口和衣角漸變為淡淡的棕色,算是給件看著就不能禦寒的衣物添了些暖意。

黑色頭發,尾端泛著棕,明顯是疏於打理的,有些偏長,最長的都可以耷拉到肩上。光線滑落發絲,又繼續勾勒出清秀而帶著些許哀傷的眉眼。

嘩啦啦的水聲自吉田筱的腳下傳來。

那個少年也因此微微側頭,出人意料地伸手打了個招呼:

“喲。”

不是,這誰啊???

吉田筱的臉頓時皺出了一個無比嫌棄的表情。

不過比這個問題更加嚴重的,是傳來的氣息。

紅色的,淡如薄紗般虛無縹緲,在那個少年周圍飄蕩。

——毫無疑問,那是鬼的氣息。

難道這個空間是鬼用能力建造出來的?

吉田筱的左手下意識摸向腰側。

很好,師傅給的日輪刀還在這裡。

沒有絲毫猶豫,她拔出日輪刀衝上去,砍向了那人的脖子。

“霞之呼吸肆之型 平流斬。”

那個少年卻根本沒有躲,揚了揚脖子,引頸以待。

為什麼?

等到吉田筱收了刀,正回頭的時候,才發現他正扶著自己的腦袋,脖子上的血痕迅速愈合,不滿地說:

“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一臉殺氣的砍過來啊?我的脖子剛被那個海帶頭小鬼砍過一次誒。”

自己的的確確是砍中了的,吉田筱百分之一百億確定。左手手心的刀柄被自己下意識攥地發出咯吱咯吱聲響。

“……你確實砍中了,彆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他像是看出了吉田的疑惑,不滿中帶著無奈,捂著脖子的手緩緩放下時,從頭頂往下一寸一寸展現出鬼的姿態。

冬日新雪一般顏色的頭發,從被細軟發絲蓋住的額頭前伸出兩根棕色的,如同柔軟細刷般的觸角。發尾跟之前一樣還是泛著棕色,現在和觸角倒是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