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巨大翅膀上浮著一層白色絨毛,因此顯得笨重,和之前預想的一樣,大概沒辦法飛起來。
之前被血糊住了,滲人得很,現在倒是有些好看了。
這時吉田筱才認出來——這不是前幾天剛被無一郎砍了的蛾子鬼嗎???
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一瞬間她又抽刀擺出了下一次攻擊的架勢。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她語氣冰冷。
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冷下臉來說話。
“確實已經死了,而且已經下地獄了。”他的聲音已經不再是和之前那個晚上一樣如同被碳火灼傷的嘶啞了,語氣淡淡地說著。
用人話也就是說,沒那麼癲了。
接著他聳了聳肩。
“所以現在大概率是沒辦法再死一次了,但還是會疼,所以還請您網開一麵。”
但聽著還是怎麼陰陽怪氣的。
吉田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手上的刀還是沒有放下來,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問道:
“所以,這裡是什麼地方?地獄嗎?”
“你覺得你會下地獄?”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噗呲笑了出來,勾了勾手,示意吉田筱過來一點。
“我雖然不太清楚,但我大概有個猜測,實踐的話需要你配合一下。”
然後他撐著自己的下巴,兩根觸角一上一下心情很好地晃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對了,你有見過粉紅色的大象嗎?”
嗯?嗯嗯?
吉田筱腦海裡很自然地浮現出卡通繪本裡的大象卻塗著粉紅色的樣子。
然後,一頭粉紅色的繪本大象憑空出現在了她和他的眼前。
Surprise!
這還真是,被嚇到了呢。
吉田筱自認為冰冷的表情也繃不住地碎掉了。
我是身處在搞笑漫畫嗎?
罪魁禍首——那隻大蛾子仰著頭,看著大象用鼻子噴水,似乎心情更好了,笑的更開心了。
“除了書上畫的,我還是第一次真的見到大象呢,還是粉紅色的。”
可這個畫風也不是真正的大象啊。
望著眼前像是用蠟筆畫出來的,紙片一般的大象,吉田筱也無力吐槽。
“然後現在想象一下這裡空無一物?”
憑什麼歸那隻討厭的蛾子繼續發號施令啊,吉田筱也不想照做,但是腦子處理的速度明顯快於否定想法的速度。
又唰的一下,大象消失了。
嗯,也許以後可以試著去馬戲團。
吉田筱有些無厘頭地想著。
*
“呐,我說。”
那隻鬼在叫自己。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轉過身,正麵對麵看著自己。
盯著那雙血紅色的眸子的時候,吉田筱不得不承認,心裡還是有些發怵。
那可是鬼!
自己怎麼會掉以輕心站到這麼近的地方!
他無視了吉田筱表現出來的應激性,自顧自地繼續開口:“我剛到地獄的那一會,有個聲音問我想不想贖罪。”
他閉上眼,沉吟了好一會兒。
“我說,想。然後下一次睜眼時,就到這裡了。
“血鬼術也用不了了,隻是隱隱約約地能知道,如果能幫助這個空間的主人活到最後的話,就能贖罪。”
說完,他又睜開了眼,略帶不滿地哼了一聲,握著眼前因為信息量過大而有些呆住了的吉田的手,稍微用了點力幫她把日輪刀收回了鞘。
吉田筱拚死地不讓他把刀放回鞘裡麵,但無奈鬼化之後的力氣是她的好幾倍。
憑什麼這麼瘦弱力氣這麼大啊!
她隻好咬牙切齒地瞪著幫自己放好了刀,正抬起頭,一副純良的樣子望著自己的鬼,問著:“可我憑什麼信你?”
“你會不會下將棋?”
他的語氣帶著嫌棄。
你在!瞧不起!誰?
站在你麵前的是——赫赫有名的師傅門下的,小學四年級就取得了當地小學生名人戰冠軍的,十五歲獲得了女流棋士最高頭銜『女流王將』的——前,將棋天才吉田筱初段!
但這隻是她的內心活動,因為她沒辦法和大正時期的人解釋現代將棋獎勵會製度,所以她嘴上隻是惜字如金地說了個:
“嗯,當然會的。”
少年體型的鬼點了點頭,既然會的話他也不用費勁口舌給她解釋規則了。
“如果將棋中吃掉了敵人的棋子,然後保留在自己手上,叫做什麼?”
“持駒。”
吉田筱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她當然!知道!她可是!
赫赫有名的師傅門下的!小學四年級就取得了當地小學生名人戰冠軍的!十五歲獲得了女流棋士最高頭銜『女流王將』的——前,將棋天才吉田筱初段!
但接下來的場麵可稱得上令人誤會:
雪白的,帶著蛾子特征的,稱得上是漂亮的鬼,像是嫌距離不夠近一樣的,伸手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到一步之遙。
然後伸出另一隻手鬆了鬆領子,然後在吉田筱眼珠子快要掉下來的驚異之下,毫不在意地將自己右肩的和服扯了下來,露出非人白皙的肩膀。
吉田筱立刻幫他把衣服按住,這時也不管什麼鬼的壓迫性了,她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速度這麼快過。
為什麼她要用全集中常中的反應力去做這個啊啊啊?
“不是,你在乾什麼啊啊?”
此刻她幾乎要崩潰。
為什麼大家的腦回路都不太正常?
他沒有理會,隻是從吉田筱的兜裡掏出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指了指自己肩膀,那裡赫然有著一模一樣的『飛車』二字。
“我是鬼方的『飛車』,被砍了頭大概算是被你們方吃了吧。”
“我變成鬼之前的名字叫和歌月晃。”
和歌月看著吉田筱像是吃了什麼一樣的震驚表情,覺得有些滑稽,輕笑了一聲。
“今後我的血鬼術為你所用。”
“現在,我是你的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