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泠得知這一樁皇家驚天密辛。
才知老皇帝的虛偽薄幸,歹毒奸惡。
表麵上裝得和善深情,實則背地裡對扶持自己上位的原配正妻痛下殺手,還要她生生世世不能轉世,簡直可以說是,豬狗不如。
正因如此,也使得麵前的太子殿下變得暴虐無道,仇恨入骨。
“殿下替娘娘報了仇,她終於可以安息了。”雲泠輕聲道,“卻不知殿下這些年被逼成這樣,不知怎麼過來的,”
“一定,很辛苦吧。”
話音落下,周圍都靜默。
謝玨轉眼靜靜看著她,許久。
“害她之人,孤一個也不會放過。”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讓人把這些東西搬出去,昭告天下李蓮兒的罪行。至於她的死……”
雲泠接話:“她是事情敗露,畏罪自殺。”
謝玨勾唇,“嗯。”
從密室出來,宮門已經打開,謝玨抬步離開,一轉身,月光之下,看見一張發白的小臉,光潔的額下沁著隱隱的汗珠。
分明是嚇到了,卻還裝得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
嘲弄道,“孤還以為你不怕,嚇到了?”
雲泠本不想露怯,沒想到被他發現,小小地彎眼,如實說,“奴婢隻是有一點心慌,但無礙。”
抿了抿唇,“下次,奴婢會做得更好。”
第一次直麵血腥場麵,害怕是她的本能反應,她瞞不過,也不想瞞。人皆有短處,但是她要向太子表明她不懼這些,有決心下次會更好。讓太子知道她是可用之人。
謝玨盯了她一眼,甩袖離開。
繼後在宮裡用巫蠱禁術,詛咒死去的昭慧皇後,被發現後畏罪自殺的消息在宮內傳開,被幽禁的七皇子得到消息,在監牢裡悲痛欲絕,不久自絕於牢中。
三皇子謀反同被監,禁,張貴妃被廢,一夜之間,河平張氏一族權勢如朽木般完全崩塌。
至於繼後,原本就是一個先皇後身邊的侍女,娘家不過就是一個打鐵的,更無根基,潰敗得更加容易。
宮中兩派勢力全部被清洗。至此,後宮勢力大洗牌,高位掌事,尚宮之位空虛,不知會落入誰的手中。
雲泠處理好繼後的事後回東宮向謝玨稟報。
“繼後所有東西都已經燒除,且已安排工匠對坤寧宮重新修繕。”
坤寧宮曾經是昭慧皇後住過的地方,被繼後占了這麼多年令人厭惡,謝玨下令翻新。
謝玨“嗯”了聲,在批折子。
雲泠思索了會兒,還是上前,恭聲問道,“如今六局無首,無人管理後宮內務,行事皆沒了章程。愉妃娘娘剛剛遣人來問一聲殿下。”
愉妃便是五公主的生母,繼後死張貴妃被囚,如今這後宮中便是她的位份最高。按理來說,便是她代理掌管後宮,定六局掌事。如今皇帝病重太子監國,但是謝玨卻遲遲沒有下令,愉妃急了竟遣人來問她。
她不得不在他耳邊提上一句。
如此要緊之事,書案後的太子殿下似是沒聽到,無動於衷批著手中的折子,連眼皮也未掀一下。
雲泠便安靜地等著。
殿內沉默而寂靜,空洞的無端透著一股壓抑。
半個時辰過去,才聽到一聲毛筆放下的聲音。清脆的碰撞,震得人心下一顫。
謝玨接過旁邊小太監端來的一盞茶,淺淺喝了一口,站起身,往下走來。
開口卻不提愉妃代理後宮之事,狹長的丹鳳眼從雲泠臉上掃過,意味不明,“你可知李蓮兒曾經是我母後身邊的宮女?”
雲泠自然是知道的。
說來繼後李蓮兒的經曆也是傳奇,以宮女的身份爬到一國皇後之位。雖然她被立為皇後之後嚴令後宮上下不得提起自己的身世,宮人閉嘴不敢言,但誰人不曉。
隻是她不知道為何他突然問起此事。隻能如實道,“奴婢知道。”
“她曾經是我母後的貼身宮女,我母後待一眾宮人都很好,對她尤其。更加之完全信任。”謝玨道,“而她卻在背後,設計背叛我母後,置她於死地。”
所以這才是他厭惡宮女的根本原因。說這番話,是在敲打她!
雲泠眼角忽然一跳。
果然下一瞬,
謝玨眉骨狠厲,慢條斯理道:“對奴婢太好,便會弑主。”
雲泠努力平靜,想他仇恨迷了眼,李蓮兒罪在其人不在其位,可是這話她何嘗能說,毫不猶豫躬身道,“奴婢忠心耿耿,絕不背叛殿下。”
“忠,心。”齒間摩挲這兩個字,謝玨冷眼看著她,“有多忠心?”
雲泠立馬抬頭,誠摯懇切,“海儘石爛,萬死不辭——”最後一個字淹沒在唇齒交融裡。
謝玨掐住她的臉抬高,低頭狠狠咬住她的唇,“這麼忠心?”
雲泠怔住,唇瓣一疼。
他的力道不小,被咬痛了下意識地往後退,“殿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他毫不留情和憐惜,力道重到要咬破她的嘴不可。不是吻,反而就像一頭惡狼,狠狠咬住獵物的頸脈。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
卻明白他的敲打與威壓。
他遠比她猜測的還要陰沉和詭譎。
謝玨很快退離口中的柔軟,看著她因疼痛而輕皺濕潤的眉眼,眼底情緒冷薄,嫌惡冷哼,“花言巧語。”
不等她反應便放開,背過身,“世事難料,命也非天定。人若無智,出身高貴也會掉入塵泥。卑微之人靠選擇靠自己也能一朝飛升。”
雲泠仰著臉一動未動,似不明白。
謝玨眼睫緩緩抬起:“六局尚宮之位你來做。統管六局並,代理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