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二嬸幫忙的?”李雲舒挑起一根發帶,“還不錯。”
徐以漾得到了認可心情好,“是吧,你也覺得好看吧?這個小毛球球小孩子小姑娘帶上去肯定可愛。”
李雲舒不好說他隻是隨口問一嘴,他把手中的發帶還給他。
徐以漾高高興興地將發帶收好,轉過頭李雲舒已經開門出去了。不一會兒,人端著一盆水進來了。
徐以漾奇怪道:“你剛不是泡過腳了,怎麼又打水?”
李雲舒把水盆放在桌子上,“過來,給你泡手的。”
“哦。”徐以漾慢吞吞挪過去,不動聲色地乜他一眼,還說湊合,誰會對一個湊合的對象這麼體貼?
他眼裡的戲謔簡直要溢出來,李雲舒轉頭裝作沒看見,嘴裡催道:“快點,水涼了。”
徐以漾忍不住在心裡偷笑,李雲舒受不了他磨磨唧唧的速度,一把把人拽過來,把凍得紅腫的爪子按進熱水裡。
“水涼了,你想不想好?”
他嘴上說的嚴肅,手上卻老老實實地給人揉手,一下一下地細細按摩揉搓。得虧徐以漾一直在搽手膏油,近來不怎麼乾皴開裂了,不然照他的力度非得搓出一手的血來。
“你彆怕疼,手凍了要按按,活絡開才好。”李雲舒認真地解釋著。然而他一抬眼,看見徐以漾眼裡滿是狡黠,不由動作一停,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腦子一抽伸手遮住了他的雙眼。
遮完覺得自己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又慌慌亂亂地放下手來。再度伸進盆裡,覺得水涼了,該擦乾了,又忙去取布巾,走兩步想起來布巾被他放在盆沿上搭著呢,隻好轉身退回來。
徐以漾樂得咯咯笑,真是純情啊,李雲舒。
“彆笑了,水涼了,手抬起來。”
“好。”徐以漾乖乖收聲,抬手讓李雲舒給他擦乾淨水,眼裡地笑意不止。
李雲舒仔細擦乾淨他手上最後一滴水,又囫圇給自己的手擦乾,歎口氣將布巾放在一邊,“有這麼好笑嘛?”
徐以漾嘿嘿一聲,“還好吧,也就是湊合湊合那種啦。”
李雲舒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拿起藥油在手心焐熱,然後攤開手讓徐以漾把手放上來。
聞著像藥味,徐以漾伸手,“哪弄來的?”
“書院裡發的,”怎麼說他都是要笑,李雲舒認命了,“冬天習字容易生凍瘡,山長每年都會采買一批膏藥回來發給學生。聽說是從府城濟仁堂弄來的,挺管用的。”
就是太少了,他都舍不得塗,摳摳搜搜剩下這麼一點兒本來打算倒春寒的時候預防一下,萬一下場的時候手因為生凍瘡不利索就不美了。
塗膏藥的時候又是一頓揉搓,徐以漾的手被他捏得熱熱的。不曉得是真的管用還是心裡作用,今天夜裡還真不覺得癢了。
一覺睡醒,雪花覆蓋了整片天地,像鋪上了一層雪白的棉被。雪一下,算是進入了過年倒計時,村裡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準備過年。
早上吃完熱過的糍粑,一家人便開始各自忙碌。
李雲舒照舊練字讀書,他二月份要參加院試,如果過了那就是秀才了,時間緊迫,要不停學習才行。
李雲天和李二叔去了山上,下雪之前他倆去山上下了陷阱,今天出太陽,剛好去看看有沒有套中什麼東西。
李老頭出門找他老哥們釣魚去了,整個家他最清閒。
剩下的人全部忙著做糖。
鍋灶燒得熱熱的,徐以漾把洗好的糯米倒進湯罐,然後蓋上木製鍋蓋。
湯罐是一種深肚的小鐵鍋,李家有兩個。他們家灶台呈一個躺著的品字形,靠近灶口的是大鐵鍋,鐵鍋右邊上下各有一口小湯罐。
平時燒火時,鐵鍋用來炒菜,上麵的湯罐煮飯,下麵的用來燒開水。木柴放在鐵鍋下方,生起的餘火帶著燜飯燒水,很省柴火。
不過李山村除了他們家,基本沒人這麼乾。鐵太貴了,少數人家裡有一口都很不錯了,何況是三口鐵鍋。怪不得村裡人說起李根生都說有本事,他們家裡能充台麵的東西確實不少。
李二嬸伸手懸貼在鍋麵,感覺溫度差不多了吩咐李月停手。“月月,把火往湯罐下麵推推,鍋底下留一點。”
“哦,好。”
徐以漾:“二嬸,有什麼要我做得嘛?”
李二嬸:“你去把飯甑子和筲箕洗好,等糯米煮差不多了我叫你。”
飯甑子就是放在米缸對麵那張小桌上的大木桶,徐以漾之前一直不知道是用來乾嘛的,上回打糍粑算是知道了,用來蒸糯米的。
徐以漾把筲箕和飯甑子拿進來時,二嬸鍋裡的芝麻已經發出濃鬱的香氣,勾的人食欲大開。可惜這會兒沒什麼零嘴,徐以漾隻能和李月乾咽口水。
炒好的芝麻盛起來,二嬸將磨好的米粉倒進鍋裡,鍋底下維持小小火 ,李月把大頭柴火往裡推到湯罐底下,跟著徐以漾一左一右站在二嬸邊上圍觀她吵米粉。
李二嬸把他倆往一邊撥撥:“散開點,你倆一邊一個跟門神似的,擋得我手都伸不開。”
徐以漾拉著李月,跑到湯罐邊上繼續。
雪白的米粉經過不斷翻炒逐漸變得金黃,等香氣溢出,顏色再深一個度就算完成。
炒好的米粉盛到乾淨的陶罐中,徐以漾好奇地問二嬸怎麼吃,他印象裡的米粉都是條狀的跟麵條一樣的,還沒吃過這種粉狀的呢。
“早上起來衝糊糊吃,或者等你奶奶哪天心情好手鬆的時候問她要點糖,乾拌著也好吃。”
二嬸說完將炒完米粉的鍋子洗好,片刻不停地把洗乾淨的河沙倒進鍋裡翻炒。
李二嬸:“你幫我把大米撈起瀝水,月月往鍋底下塞點柴火。”
徐以漾、李月:“哦哦,好。”
二嬸說的大米已經放在缽裡泡了一夜,這是專門用來做凍米糖的。
等到河沙炒乾水分,溫度上來後,二嬸讓徐以漾將瀝乾水分的大米往鍋裡倒。半鍋河沙加上半鍋濕米,翻動起來很是費力,徐以漾接過鍋鏟,“二嬸,我來吧,你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