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爸爸找來,按理顧法典就該把半夏還回去。
可他才不會呢。。
他是個善於觀察細節的人,他看過秦秀家的廚房,裡麵有把小凳子,碗筷擺的和半夏給他擺的一模一樣。
所以她之所以那麼熟練,是因為在家天天洗碗吧。
如果真是他們夫妻親生的,能讓那麼小的孩子在家洗碗?
雖然顧法典很討厭親妹妹,可如果她活著,他發誓,這輩子不會讓她洗一次碗的,絕不!
“爸爸對半夏不好,對不對?”他敏銳察覺,半夏怕沈四寶比秦秀還怕。
“哥哥會相信我的,對嗎?”半夏先問。
顧法典舉起拳頭:“當然,誰叫我是你哥呢。”身穿籃球背心的大男孩胳膊鼓脹脹的,人家是有肌肉的。
小女孩慢慢吐出舌頭,就在顧法典以為她是在搞怪時,她苦著臉說:“雖然爸爸對我很好的,還會逗我玩,但他說奶奶的銀元特彆重要,如果我再想不起銀元在哪兒,他就會拔掉我的舌頭。”
沈四寶對半夏確實不錯,雖然半夏一直養在鄉下,但沈四寶每周都會回去看她一趟,背著她去堂房串門子,到鎮上給她買好吃的,好玩的,晚上還會陪她睡覺,給她唱歌,講故事。
在心裡,半夏愛爸爸比媽媽多多了。
但死後看到的一切把孩子給嚇壞了,她看到最愛她的爸爸用熱水器的電線在燒她的身體,把她被媽媽打過的地方全都燒焦了。
那是她的身體啊,被爸爸燒成了一團黑,半夏甚至聞到了臭臭的味道。
那是她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噩夢!
可爸爸表麵上是個很溫柔,很隨和的人,沒人相信他是個壞人。
半夏怕哥哥也不會信。
她怕自己要被爸爸帶回去,她怕爸爸會把她燒的焦焦的。
“隻要你不想,哥哥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顧法典一錘定音。
這個妹妹,誰都彆想從他身邊搶走!
半夏立刻舉手:“我會永遠幫哥哥洗碗,還洗襪子的,就像對爸爸一樣。”
他媽的,這麼小的孩子,她居然還給沈四寶洗過臭襪子?
顧法典想打人。
……
沈四寶在廠裡為人很不錯的,他出身不太好,但特彆會來事兒,見了老頭老太太,哪怕門衛大爺,隻要誰問一聲,他都會立刻停下來打招呼。
一步步從基層走到領導崗位,還能用流利的英語跟外商談生意,按理該驕傲,該端起架子了吧?
並不,他依舊那麼謙和。
所以一直以來,廠裡職工們對他的印象都特彆好。
再說了,副書記,大家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胡潔搶著開門。
“一點家務事鬨的人儘皆知,讓大家笑話了,我家半夏呢?”沈四寶一臉鎮定,雲淡風輕。
趙霞說:“沈副書記,我得好好批評一下,你愛人太過分了!”
沈四寶雙手合十:“秦秀是個潑婦,我會收拾她的,抱歉驚到大家了,我給大家說聲對不起!”
閒話隻能背後說,趙霞想調查沈四寶,也得先搜集證據。
副書記都道歉了,她還能說啥,給人唄。
她說:“孩子可以帶走,但要好好照顧,要再有下次,你們夫妻一起戴銬子。”又說:“感謝一下法典吧,今天你閨女,可是他救的。”
扭頭看顧法典,沈四寶說:“法典,前幾天見你爸,說起你們兄弟,他說三個兒子,有兩個拿資本主義的獎學金,讓他臉上倍兒有光,就你,以後怕是要搬社會主義的板磚了,我勸他說,孩子小時候頑皮點沒啥的,咱不是搬磚,是為建設社會主義事業添磚加瓦。叔叔看好你,像你秦秀阿姨那種拎不清的,就該往死裡打,你打得好。”
啥意思?
顧法典分明沒打過秦秀,沈四寶這嘴巴一張一合,他就成打人凶手了?
他還大度的寬恕他了?
而且雖說父子分居兩處,但顧法典和他爸關係不錯的,妹妹是他害死的,而爸爸特彆愛妹妹,所以他和爸爸都很痛苦,就不喜歡見麵,可他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顧法典也知道,他爸絕不會當著外人的麵那樣說他。
可沈四寶這種故意抹黑,要不是顧法典深知他爸的為人,不就會信了嘛。
這人還真是,一張嘴兩張皮,他殺人不見血!
看吧,趙霞就信了,手指顧法典,她目光冷嗖嗖:以後不準再胡亂打人!
笑眯眯的,沈四寶上前:“我家半夏呢?”
顧法典說:“沈書記,能叫您這樣溫文爾雅的人都要拿拔舌頭嚇唬孩子的,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寶貝,古玩嗎,難道能值幾十萬?”
因為秦秀怕他責備,隻詆毀了顧法典,罵了半夏,沒把銀元的事說出來。
沈四寶毫無防備,瞬間麵色慘白。
但他立刻正了色:“開玩笑,我不像你家,家庭出身好,家底豐盈,我個窮苦孩子出身,哪裡來的什麼古玩?法典,怪不得你爸總說你,你呀,得注意品德。”
趙霞不乾了,說:“沈書記,法典沒有瞎說,是您愛人說您家有價值十根金條的東西,被半夏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