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精神病院住兩天吧,大哥,要不找個牢坐也行。
如此丟人現眼的“神仙”,穿越以前,她隻在玄幻題材的狗血言情劇裡見過。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穿越到真正的玄幻世界,眼前如假包換的神仙,竟然和狗血言情劇一模一樣!
對不起,她再也不罵國產劇編劇離譜了!!!
……
聶昭正在深刻反省自己的無知,忽然隻聽見一陣腳步聲響,房門應聲而開,幾位雲鬢高挽、妝容精致的麗人手捧玉匣,裙裾搖曳,娉娉婷婷地走了進來。
聶昭立刻調整表情,向椅背上一靠,故作冷淡地彆過臉道:
“早啊,各位神仙姐姐。彆行禮,也彆叫我神妃,我一介草民消受不起。”
她知道,這些漂亮姐姐都是清玄上神殿中的“仙侍”,無官、無職、無領地,是諸天仙神中等級最低的一批。
近來半個月,她們最主要的工作內容,就是每日苦口婆心地勸導聶昭,試圖說服她接受清玄上神的愛。
聶昭:……不好意思,你們神仙不上班嗎?正經的那種。
為首的仙侍名叫鬱秀,儀態端莊,容顏清麗,時常麵帶幾分愁緒,兩彎罥煙眉微微蹙起:
“聶姑娘,我知曉你心中怨忿,但如此僵持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這裡……”
聶昭坦然笑道:“鬱姐姐,你說得對,我也不想待在這裡。不過,這話你得跟下令監.禁我的人說,而不是跟被監.禁的人說。”
另一個年紀稍小的姑娘插話道:“那你就答應上神呀!我跟你說,上神的本事大著呢,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他一個正眼。”
見聶昭微笑不語,她又嘰嘰喳喳地說下去:
“上一回仙魔大戰以後,帝君閉關,仙界凡事都以‘五曜上神’為首,咱們辰星殿的清玄上神就是其中之一。凡間地界中,最繁華、最富庶的震洲,供奉的就是清玄上神。他看上你,那是你天大的福氣,你怎麼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聶昭:“……”
我一個馬克思主義信徒,你和我講這些封建餘孽的玩意,我哪兒聽得懂啊。
她也不動怒,低頭把玩著妝台上一支珠釵,一邊用指腹摩挲那顆龍眼大小的明珠,一邊心平氣和地反問道:
“我國破了,我家亡了,我連胎都投不了,還得被關在這犄角旮旯,成日裡聽人嗶嗶賴賴,勸我和一個沒臉沒皮的狗東西成親。你說,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你……”
那小姑娘被她噎了一下,正要反駁,卻被一旁的鬱秀攔住:“好了。聶姑娘遭逢大變,心中鬱憤,也是人之常情。將禮品放下,大家都出去吧。”
“是,鬱姐姐。”
小姑娘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將手中玉匣向桌麵上重重一撂,口中還在小聲嘟囔,“上神待她這麼好,什麼金珠寶貝都緊著她,還怕她悶得慌,讓我們手把手教她仙術。你看她領情嗎?”
說完也不打招呼,硬拉著幾個小姐妹一道,轉過身揚長而去。
“抱歉,聶姑娘。”
鬱秀搖頭歎息,轉向聶昭歉然道,“她們年紀小,又剛被點化,對上神十分尊崇,說話有些不知輕重。其實,此事本就是上神……”
她頓了頓,將剩下的話咽回喉嚨,伸手向桌上一指:
“這是上神送來的禮物,和往常一樣都是些珍寶玉器之類,談不上實用,但靈力充盈,都是一等一的好材質,拿去煉製法寶也使得。今日我不得空,有事往太白殿走一趟,改日再來教你法術。”
聶昭一一應下,好脾氣地點頭:“姐姐慢走,辛苦你了。”
她從這些時日的閒聊中得知,仙界的構造很像個小朝廷,有嚴格的等級秩序之分。
【天帝】和【上神】乃是上古神族後裔,身份淩駕於眾仙之上。
其中,地位最高、權柄最盛的五位上神被稱為【五曜】,分彆執掌辰星、歲星、鎮星、太白、熒惑五座神殿,各司其職,維係天人兩界不墜。
在他們之下,仙界的神仙們又分為仙君、仙官、仙侍三個等級,都是凡人得道成仙。
凡人成仙的方法有兩種,一是【點化】,二是【飛升】。
最底層的仙侍,大多不是靠修煉或生前功績飛升,而是像聶昭一樣,被某位青睞自己的神仙點化,混了個“雞犬升天”的福利。
因此,仙侍素質參差不齊,有雞有犬,全憑上級神仙的一己好惡決定。
上梁歪一分,下梁能劈叉。
更有甚者,個彆上神會破格拔擢自己中意的人選,一手將他們捧上高位。因此,就連仙官和仙君之中,也不乏恃寵而驕的關係戶。
無論哪個時代,有人的地方就有私心,沒有毫無瑕疵的公平。對於這一點,聶昭並不感覺意外。
不過,這仙界未免也太誇張了。
作為關係戶之一,聶昭心下清楚,隻要她向清玄上神點點頭、服個軟,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抱上金大腿,一步躍升金字塔頂層,享受一般人拚搏幾輩子也換不來的優渥人生。
尊貴的地位,奢華的生活,長久不竭的壽命,長盛不衰的青春……
一切都唾手可得。
她剛一穿越,就掌握了財富密碼,手中捏著通往HE的直達車票。
——但是她拒絕。
不僅拒絕,甚至還想向有關部門舉報。
那麼,最重要的問題來了——
這個“有關部門”,在仙界也存在嗎?
“鬱姐姐,稍等一下。”
聶昭開口叫住鬱秀,以一種輕鬆隨意、閒話家常般的語氣,向她言簡意賅地描述了這個問題。
“你是說,有權監督各殿神仙的……”
鬱秀略一沉吟,隨即點頭道,“的確是有的。五殿之外,還有一殿名為‘太陰’,不隸屬於任何一位上神,卻有權追查仙、人、魔三界的任何一樁案件,彈劾任何一位神仙。”
“不過……先後執掌太陰殿的幾位上神,有的在仙魔大戰中犧牲,有的身負重傷,無法理事。如今的太陰殿,雖然餘威尚在,卻已經大不如前了。”
鬱秀說到此處,似乎有些黯然神傷,在聶昭追問下草草回答了幾個問題,諸如太陰殿是誰當家、最近是否要外出辦事、何時啟程之類,便無心再敘,擺了擺手匆匆離去。
因此,她沒有注意到。
在她身後,聶昭一手撚著那支珠釵,薄薄一層假笑浮在皮肉表麵,漆黑眼瞳中閃爍著詭異的光,乍一看比妖魔更像妖魔。
找到了。
自從穿越以來,除了“回家”之外,她頭一次找到了自己想要實現的小目標。
——首先,就加入仙界紀.檢委,給這位傻×且自信的上神點播一首《鐵窗淚》吧。
至於方法,在這段虛與委蛇爭取到的時間裡,她早就已經想到了。
……
……
數日後。
和往常一般風平浪靜、水波不興的表象之下,一則匪夷所思的消息在仙界迅速流傳開來,激起無數漣漪。
據說,清玄上神的“新娘”聶昭,從他嚴防死守的婚房之中,如同原地蒸發一般消失了蹤影。
……嚴格來說,這條傳聞並不準確。
因為聶昭不是失蹤,而是堂堂正正地從大門越獄。
越獄之前,她還炸了清玄上神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