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小時候練多了擴句和完形填空,又熟悉各種二次元悶騷人設,她也未必能破解這種接頭暗號一樣的發言。
無論如何,暮雪塵在她危難之際挺身相助,可見秉性正直,內秀於心。
一個兼具外表美和內在美的少年,即使不善言辭,也會讓人心生好感。
不過,如果配備同聲傳譯就更好了。
哈士奇主動承擔了這一職責,頂著暮雪塵風刀霜劍一般的眼神,儘心儘力地為他解說: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事情是這樣……”
從他口中,聶昭終於得知了他們這一行的來龍去脈。
上一次仙魔大戰以來,燭幽上神傷重,仙君阮輕羅暫代上神之職,執掌太陰殿諸般事務。
起初一兩年還好,三十年、五十年過去,有些神仙見天帝處事溫吞,燭幽上神遲遲未醒,逐漸心思活絡,對太陰殿的敬畏之心一日不如一日。
時至今日,就連辰星殿的走狗都敢阻攔太陰殿車駕,可見其權勢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而太陰殿也並非束手無策,多年來一直暗中積蓄力量,隻待時機成熟,就要將這些害群之馬一波送走。
就在此時,他們得到了一條消息,恰好與辰星殿有關。
為了查明真相,也為了找到清玄上神瀆職的鐵證,阮輕羅委派仙官暮雪塵,帶著他的得力乾將雪橇三傻,前往凡間一探究竟。
——話說回來,為什麼得力乾將是三傻?
好吧,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接下來要前往“八荒”之一的震洲,隱姓埋名,秘密調查一樁發生在此地的失蹤事件。
……
“分散於震洲各地,原本要趕赴都城參加‘仙試’的考生,最近忽然接二連三地失蹤了。對了,所謂‘仙試’是指……”
“……小妹,你在聽嗎?小妹?”
直到一行人落地以後,哈士奇的講解仍未結束。不過此時,聶昭已經無心再去細聽了。
“…………”
她佇立在長街一頭,雙眼一眨不眨地凝視前方。
在她眼中,以往隻存在於書本和熒幕中的繁華街景,正如同丹青長卷一般,自她足底無止境地鋪展開去。
青石鋪就的長街,粉牆黛瓦的屋舍,各色店鋪沿街一字排開,小販和雜耍藝人在其間穿梭叫賣。
吆喝聲、談笑聲與戲樓裡咿咿呀呀的唱腔此起彼伏,琳琅滿目的貨品與行人鮮亮的春衫相映成趣。
酒香、菜香、脂粉香,混合著春日裡鮮花特有的馥鬱芬芳,在暖融融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紅塵煙火撲麵而來,展開無形的臂膀,將她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
比起那個還不如《西遊記》有人情味的仙界,這才是聶昭穿越以來,一直想要一睹為快的光景。
在這一刻,她暫時拋卻了一切雜念,全身心地沉浸於感動之中。
待她回過神來,暮雪塵已經不知去哪個攤子上兜了一圈,兩手各提著一個食盒回來,左手是乳白的酥酪,右手是荷葉包裹的糯米雞,一同遞到聶昭麵前。
他指了指酥酪:“甜的。”
又指向糯米雞:“鹹的。”
然後抬頭望向聶昭:“給你。剛成仙很弱,會餓。”
聶昭:“……”
敢情她方才盯著街道發呆,這老實孩子察言觀色,誤以為自己餓了,便一聲不吭地跑去買了兩份吃食回來。
聶昭不好辜負他一番心意,索性將錯就錯,接過食盒坦然道謝:“多謝。這點心分量不小,我們分著吃吧。”
暮雪塵微微頷首,見哈士奇興衝衝湊上前來,立刻不由分說地按住狗嘴:“你胖了,不能吃。拿給你大哥。”
哈士奇:“????”
聶昭不禁失笑,忽然想起從未開口的阿拉斯加,好奇道:“千樹,你大哥為什麼不說話?”
“大哥在修‘閉口禪’。”
哈士奇艱難地掙脫暮雪塵鉗製,整隻狗像個泡了水的抱枕,狗耳朵軟趴趴地塌下來,“他說話不大好聽,所以給自己立了個規矩,沒學會好好說話之前,不能輕易開口。”
“不好聽?”
聶昭扭頭望了望一臉憨厚的阿拉斯加,心道他莫非是個破鑼嗓子不成,“那太可惜了。”
暮雪塵已經足夠寡言,要不是還有一條話癆狗,真不知道這一路要怎麼過。
哈士奇對自己肩負的使命一無所知,樂顛顛地跑在前頭給她引路:
“小妹你看!前頭就是咱們的目的地,震洲每座大城市都有的‘港口’。每年這個時候,人們都會到港口搭乘飛舟,前往都城應考。為了調查考生失蹤事件,這次阿塵也要裝扮成考生,混入他們之中!”
聶昭:“……等一下,這樣大聲密謀沒問題嗎?路人聽不見嗎?”
暮雪塵:“沒問題。”
薩摩耶:“在路人聽來,我們的聲音都是‘汪汪汪’,或者‘嗷嗷嗷’。”
聶昭:“……行吧。”
這個設定雖然玄幻,但好像還是很科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