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疼不疼?
疼啊,真的疼。
鎮國公世子這一輩子,從來沒遭過這種錐心刺骨的疼。
論這一點,之前挨打的周少爺也是一樣。
不過,凡事都貴在經曆。聶昭相信,一回生二回熟,隻要他們多挨幾頓毒打,自然就會習慣的。
“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
世子疼得滿地打滾,聶昭和黎幽一起冷眼旁觀,絲毫不為所動,還想在他頭頂P上一行字:
——我的王之力啊!!!
眼看世子涕淚滿臉,汗出如漿,生生嚎得嗓子都啞了,聶昭這才俯身靠近他,彎唇露出個詭異的微笑:
“世子,我們如你所願來陪你了,你開心嗎?”
“你……你不是曾祖父的人……”
世子艱難地抬起眼皮,想放兩句狠話,又在聶昭冰冷的視線之下咽了回去,“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聶昭也不與他廢話,大剌剌向榻沿上一坐,順勢翹起二郎腿,足尖鉤住世子那條珠光寶氣的金腰帶,將他挑得原地翻了個身。
“我就是想問問,你這種四體不勤的廢物,究竟是怎麼考入南天書院的?”
“我……”
世子臉色驟變,正要開口,聶昭又慢條斯理地接著道:“我建議你考慮清楚,不要信口開河。雖說你現在兩條胳膊都斷了,但我可以治好你,然後再折一次啊。”
世子:“……???”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你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嗎???
“佛祖才有憐憫之心,我沒有。”
聶昭仿佛看穿他內心所想,嘴角笑意加深,越發顯得陰森可怖,“當然,如果你覺得折手臂太疼,我可以打個折,從手指開始折起。畢竟,我雖然不是佛,但也不是什麼魔鬼啊。”
世子:“???”
這有什麼區彆嗎???
隻是我骨折的次數變多了而已啊!!!
“我……我……”
或許是因為聶昭的威脅太過殘暴,又或許是因為她太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世子勉強活動了一下麻木的大腦,幾乎沒經過什麼掙紮,就果斷選擇滑跪: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他還記得,父親曾經千叮嚀、萬囑咐,告誡他不可將仙試的秘密透露給旁人,尤其是來自“太陰殿”的神仙。
但對他來說,父親的殷殷囑托,哪有自己的皮肉之苦要緊?
他爹又不會打他!
“你……不不,您問,您問。您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
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將臉上厚厚一層香粉衝刷得溝壑縱橫,“仙試,仙試對吧?我知道,我這就告訴你!是移花蠱,我們用了移花蠱!”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說點有用的。”
聶昭不耐煩地咋舌,又抬腳將他翻了個麵,“移花蠱是什麼東西?”
“移,移花蠱是……”
……
大約一炷香工夫後,聶昭麵不改色,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房間。
“世子要休息。”
她擺出一副恃寵而驕的小女人姿態,尖下巴高高揚起,朝向眾人吩咐道,“接下來兩個時辰,誰都不許進去打擾。”
她和黎幽沒有改換行頭,院中一乾侍從隻當她們是世子的新寵,自然不會阻攔。
至於世子本人,則是翻著白眼,吐著白沫,安靜如雞地昏倒在床上。
聶昭哢哢兩下接上了他的胳膊,又抹去了他這十幾分鐘的記憶,讓他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噩夢。
畢竟,現在還沒到打草驚蛇、秋後算賬的時候。
俗話說得好,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
鎮國公府蛇鼠一窩,爛在一個鍋裡,還是相親相愛一起上路的好。
聶昭將世子料理妥當後,黎幽又笑眯眯地摸著他狗頭,做了一點錦上添花的小手腳。
他告訴聶昭,接下來一段時日,世子會反複在夢中回想起今日的遭遇,疼痛感一比一還原,如同身臨其境一般。
一旦醒來,他又會將一切忘得一乾二淨。
他無法向任何人訴說,隻能獨自麵對漫漫長夜,承受這份永無儘頭的痛苦和恐懼。
就好像他們踐踏過的人一樣。
因果業報,理所應當。
……
“黎公子,世子口中的‘魍魎山市’,你可知道是什麼地方?”
兩人離開鎮國公府後,聶昭回想著世子的供詞,若有所思地向黎幽問道。
她初來乍到,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