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脆 無內鬼,來點仙界笑話(1 / 2)

“莫不是——要來替天行道,封了我們家的山市吧?”

花想容這句話一出口,周圍所有人、妖、魔的臉色都變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魍魎山市中來來往往的各族非親非故,唯獨在一點上利害相關,那就是“保住山市”。

他們或者迫於生計,或者出於私心,都需要這座山市,以及山市所提供的寶貴資源。

而這種“需要”,正是流霞君地位穩如磐石的原因。

聶昭一眼看透其中關節,當下沉心靜氣,反手攔住想要護在她身前的哈士奇,儘可能鎮定地開口道:

“流霞君多慮了。關於我的來意,我可以解釋。如果您不願意聽——”

花想容:“我願意啊。”

聶昭:“如果您不願意聽,那我也沒辦……等一下,你說什麼?”

花想容莞爾:“瞧你這孩子,第一次看見我這麼漂亮的妖,緊張得話都說不清了。”

他一麵調笑,一麵極有耐心地重複道:“我說,我願意聽你解釋。不如你隨我回去,慢慢說給我聽?我許久沒有聽過仙界笑話了,想來應該有趣得緊。”

“對了,你喜歡喝花茶、蜂蜜還是果子露?我最近新調配了一種果酒,既甘甜可口,又不容易喝醉,小姑娘都喜歡。要不這樣吧,我讓人多備幾種,你難得來一趟山市,不妨嘗嘗鮮……”

聶昭:“………………啊?”

“我說過。”

黎幽就在此時邁步上前,泰然自若地抬起手來,在她肩頭輕輕一拍,“不會有危險。”

小桃紅隨聲附和:“就是啊。我也說過,流霞君又不是神仙,自能明辨是非,斷不會平白冤枉了你。”

聶昭:“……”

我覺得你在罵我,而且證據確鑿。

“話說回來。”

她頓住腳步,回過頭定定望向黎幽,“流霞君說我是‘仙子’,你不驚訝嗎?”

黎幽不避不閃,大大方方地回望她:“姑娘霞姿月韻,卓爾不群,絕非池中之物。你是天上仙姝,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真的嗎?”

聶昭一個字都不信,但她自知問不出實情,索性付之一笑,“看不出來,黎公子還挺會哄人。早知如此,方才就該拜托你去叫門,好好哄一哄這位流霞君。”

黎幽:“……”

……對不起,這個是真不行。

……

花想容毫不掩飾自己的脾氣和癖好,搞清楚他的來意,並沒有花費聶昭太多時間。

簡單來說,他表麵上是一匹彩虹小馬,實際上是一匹瓜田裡的猹。

他之所以待聶昭如此親切,也沒什麼特彆的原因,純粹就是為了看神仙的樂子,吃仙界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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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我一瞧見你,便知道你和其他仙官不一樣。”

魍魎山市的地下行宮之中,花想容屏退眾人,懶洋洋地斜倚在軟榻上,聽聶昭簡要說明來意後,歪著身子輕飄飄地笑了一笑。

“他們自恃清高,從來不會踏足我的地盤。便是來了,也一定要喊打喊殺,連燒帶砸,仿佛‘除魔衛道’的口號喊得不夠響亮,就褻瀆了家門口那座牌坊。”

“這可真是……”

他長歎一聲,尾音嫋嫋繞梁,“高貴得很哪!”

可不是嗎,聶昭心想。

【所以我準備把他們送去勞改,如果達到量刑標準,那就痛快點直接斃了,大家都落個清靜。】

她將心聲寫在臉上,花想容七竅玲瓏,自然看得明白,眼底的笑意也越發真誠。

這一笑眼波流轉,如果不是他頭頂七彩長發,當真是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好模樣。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於是“公子世無雙”的,依然隻有一個黎幽。

但聶昭知道,黎幽並不是討厭染發。他對花想容不假辭色,隻是因為彩虹小馬的“七彩”之中沒有粉紅。

“……”

她總覺得,自己這一路上遇見的美人,好像或多或少都有點毛病。

她開始想念暮雪塵了。

彩虹小馬接著道:“小妹妹,你說了旁人的事,那你又是什麼來頭?如今的仙界,除了太陰殿那幾張老麵孔,可少有你這般人物。”

“哦,我啊。”

聶昭也不隱瞞,坦坦蕩蕩道,“清玄上神強搶民女,給我安了個仙身,方便他娶我做老婆。但我不想做他老婆,得找個機會把他弄死。”

“…………咳咳咳!!!”

饒是花想容見多識廣,也被她如此耿直彪悍的發言噎了一下,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

“你不想……咳,不想做他道侶。”

他努力憋笑道,“為何還要用他給你的靈力?你不怕仙界那些‘正人君子’群起攻之,說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聶昭昂首挺胸:“我為何要怕?他硬塞靈力給我,我不偷不搶,用得心安理得。他強擄我上天,軟禁我數月,我要他接受報應,更是理所應當。請問,我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花想容笑得歪倒在榻上,七彩長發像水波一樣流瀉下來,“你這小姑娘,當真有趣得緊。若不是忙得脫不開身,我也想去人間看看。”

聶昭隻管由著他笑,待他笑夠了,這才試著反客為主:“流霞君,除了蠱蟲之外,我還有一事求教。”

“好啊,你說。”

花想容心情大好,也不介意聽一聽她的問題。

聶昭斟酌著道:“流霞君可曾聽說過,花魁娘子‘琉璃’這個人物?她如今已化為厲鬼,人間隻能打聽到她生前之事,旁的一概不清。不知妖魔界中,是否還有其他線索……”

她原本隻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卻不料花想容目光一凝,想也不想便爽快回答道:

“有啊。這位琉璃娘子,我曾見過的。”

“當真?”

聶昭雙眼一亮,“還請流霞君賜教。震洲仙試之事,我唯一想不通的便是琉璃。”

琉璃——這位枉死多年的薄命花魁,與仙試究竟有什麼關係?

她殘殺錢府滿門,本該已是大仇得報、心滿意足,為何沒有再入輪回,反而一直流連世間?

她為何要對考生下手,追查仙試舞弊的方式?

回頭細想,若非琉璃一次又一次地擄走考生,鬨得滿城風雨,也不會驚動仙界。

她的行動,才是一切的開端。

“小妹妹,這你就小看我了。”

聶昭正思索間,隻聽花想容娓娓言道:

“妖魔又不是與世隔絕,琉璃娘子名動京華,我們豈會不知?那‘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傾城一舞,我還曾親眼看過。”

“她生前所托非人,死後不能瞑目,可是個苦命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