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其何等謹小慎微。
在原書中,沈姨娘成為了最後的勝者,主要是因為教養兒子得當。
她在這伯爵府裡活得謹慎,從不去爭去搶府上的任何名利,而是將目光投向彆處——督促兒子讀書科考。
她常對裴少津說:“津兒,你雖生在這伯爵府中,卻不要惦記這府上的一絲一毫,與其去爭去搶,倒不如穩心定神好好讀書科考,這才是你的大前程。”
一個不識字的丫鬟,能有如此見識,配得上她的結局——謹小慎微十數年,終於迎得狀元郎。
……
裴少淮以為,論心機,沈姨娘必定是有的,不過是大心機,教子之遠見叫人佩服。
裴少淮轉過身,望向庶弟裴少津——弟弟如今仍是個奶娃子,略比裴少淮瘦一些,承了沈姨娘的膚色,又承了裴秉元的相貌,亦十分俊俏。目光熠熠,專注地打量著周遭的人或者物。
果然是天降文曲星,打小就比其他孩子更加專注。
裴少淮曾想過,自己穿越過來,會不會蝴蝶效應改變很多事情,眾多微小變化疊加於一起,又會不會影響到庶弟裴少津的氣運和前程呢?
裴少淮不敢打包票影響全無,但他可以保證,他勢必不會像原書一樣妨礙這位優秀的庶弟。
試想,位卑時隱忍,遇難時不屈,得意時謹慎,這樣一個性子的人豈能不成功呢?又豈能有人阻攔得了其成功?
裴少淮要做的,唯向庶弟學習,刻苦奮進,共興門楣。
……
此時,裴少淮正坐在軟榻上自己玩。
好不容易兄弟處在一塊,老太太便道:“快將津哥兒也抱到軟榻上來,叫他們哥倆一同玩,親近親近。”
沈姨娘頓了頓,猶豫道:“津兒好動,小孩子沒輕沒重,隻怕不小心磕了撞了淮哥兒……”
老太太擺擺手,道:“有大人在一旁看著,怕這個作什麼。”
裴少淮聽了祖母的話,主動朝津哥兒揮舞小手,眯著眼咯咯咯地笑,似乎很期待與弟弟一同玩。
沈姨娘將津哥兒抱了過去,放在軟榻上,與淮哥兒並排坐在一塊。
兩個奶娃子長得都十分周正,各有各的俊俏,老太太瞧著自己有兩個這麼俊的大孫子,笑得合不攏嘴。
津哥兒還在仔細打量眼前這個並不熟悉的長兄,裴少淮已經主動伸出小手,輕輕抓住了津哥兒的小手,上下晃了晃。裴少淮暗想,小弟弟,咱倆這可就算是握過手了,往後多多指教。
奶娃子尚不會說話,卻會咦咦哇哇地叫,津哥兒先對裴少淮“哦”了一聲,裴少淮回了一聲“啊”,津哥兒又回了一聲,就這麼一哦一啊地,好似在說話交流。
一旁的周嬤嬤趁機插縫,笑盈盈稱讚道:“究竟是親兄弟,這麼快便玩到一塊了,老太太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這個理。”老太太笑不攏嘴,又道,“瞧這個樣,多像在一起交流學問,等他們再大一些,便送到他們祖父那,讓老頭子教他哥倆讀書識字,往後再一同上學堂,兄弟二人好照應。”
周嬤嬤又捧著打趣道:“那可了不得,咱們伯爵府以後要出兩個狀元郎,隻怕那報喜的官差剛走了一批,又來一批,咱們這些婆子丫鬟,剛領了一份喜錢,又來一份,可要高興壞了。”
老太太笑得更歡,沈姨娘在一旁陪著一塊樂嗬。
……
……
轉眼又過了數月,年關將至,裴若蓮的親事終於有了眉目。
這日,裴秉元來到老太太院裡,與老太太一同商量,道:“兒子找了個不錯的人家,請母親參謀參謀。”
“徐大人原是瀘州知州,官六品,上個月被聖上召回京都,賜官國子監司業。兒子打聽到,徐大人已經在京都城南買好了宅子,不日便會舉家遷到京都來,好巧他的次子徐瞻年十七,尚未結親。兒子經同仁介紹,見了徐大人,他亦有意結親。”裴秉元把情況簡要介紹了一番。
短短一席話,信息頗多,老太太一時沒完全意會,問道:“從知州到司業,豈不是沒有晉升官銜品級?”平級調任,怕是聖上並不喜歡此人。
“母親多慮了。”裴秉元解釋道,“聖上用人向來謹慎,徐大人剛回京都,坐一年半載的冷板凳,好叫上麵的人察看察看,這是常有的事。”
老太太想了想,又道:“上個月剛買的宅子,豈不是在京都裡沒有一絲根基,凡事都要從頭開始,蓮丫頭嫁過去要吃苦頭罷?”想及此,老太太已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
聽著好似聖上要重用徐大人,可萬一沒有重用,這樣的人家在京都又沒有根基,也不知道哪一日就回到哪個州哪個府了,若是裴若蓮嫁過去,怕是也要跟著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