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方才唇角揚起的笑,一點點壓了下去,澀味漸濃。
她把手機丟到床角,迫使自己不去多想,側睡向著牆,腦子裡還是回想了很多在縣城念書的事情。
住在學校,周末去一趟小叔家陪奶奶吃飯,她的世界貌似隻有她一個人。
她不討厭這種孤獨,但她害怕這種忽視。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第二天她給韋封華回了消息,說社團有事不能去。
起先韋封華嘟囔幾句,最後讓她多注意休息,有機會下次約,季暖客氣說了好。
社團確實有事,校運會在即,秘書處負責計分表格的打印和聯係廣播站。
季暖先領了打印的任務,怕被安排去和人打交道。
她根據要求修改幾遍給分管她的學姐發過去,確認最終版後去大學生活動中心的辦公室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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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運會是在十月下旬舉辦的,季暖被安排坐在大本營值班,隻需要坐上午,她就能自由活動了。
校運會共舉辦三天,從周三開始全校停課,所有的課程移往後。
三天校運會加上周末可以算有五天假期,所以沒有比賽項目的學生大多都跑出門旅遊了。
季暖不是很在意,她連出校門的欲望都沒有,所以幾天假對於她來說就是可以多悠閒寫幾天稿子。
季暖正撐著頭在廢表上寫寫畫畫,構思後麵的劇情,突然一個人大喊:“秘書處的人呢?”
季暖把紙塞到包裡,站了起來,“我是。”
男人大汗淋漓,穿著一身跑步裝,叉著腰喘著氣,應該是剛跑完比賽項目,他滿臉凶相嚷嚷:“就你?你們秘書長呢?”
“宋學姐在主席台,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季暖說話有些緊張。
男人看起來不好打發,多半是硬茬。
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的季暖僵硬站在原地。
“叫你們秘書長過來,和你說有什麼用。”男人說完,憤恨地踢了一腳帳篷的細鐵柱。
瞬間,本在寒風之中勉強能穩住的帳篷搖搖欲墜。
這一腳似乎踢出男人心裡的怒氣,他又吼:“學生會這麼垃圾?值班處放一個說不上話的部員,忽悠誰呢?”
他又一腳下去,帳篷崩塌下墜。
季暖做出反應前,手腕被大掌環住,把她往外一拉,退到安全領域,下一秒帳篷倒在她腳邊,嚇得她魂要出來了。
熟悉的木質香襲來,她抬眸看到傅斯朗立體的側麵,下顎線緊繃著,蹙眉看著眼前的男人。
“劉附,你的申訴已經提交到裁判組,你來這鬨什麼?”傅斯朗冷聲說。
叫劉附的男人不爽,譏諷嘲笑:“你們裁判組仗勢欺人,和你們說有用?”
他瞟了眼站在一塊的兩人,嗤笑說:“秘書處也是一夥的啊,怪不得。”
“你要是有不滿可以直接申訴到組委會,甩臉色給其他人算什麼本事。”傅斯朗往前一步,把季暖擋在身後。
劉附是故意鬨大的,被傅斯朗拆穿,不滿說:“怎麼?說不得,你相好啊?”
傅斯朗沒有立馬接話,助長了劉附的威風,他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樣,口無遮攔地調戲起季暖:“你還真的是他馬子?”
汙言穢語讓季暖感到不適。
在她要開口時,倏地,身前的男人比她動作更快。
一拳直接往劉附臉上揍去,逼得他連連退了幾步,狼狽地摔到地上。
傅斯朗手背的青筋凸顯,指節泛著白,可見這一拳的力度有多大。
劉附顯然被打懵了,鼻血止不住地流,囂張習慣的他到嘴的臟話也說不出來,被男人夾冰的眼神嚇退。
站在他跟前的男人,周身散發著不好惹的氣場,他隻能四處張望,看到不遠處有人跑來,他失控悶叫,聲音就跟在絕望裡尖叫的烏鴉一樣難聽。
像瀕臨死亡,掙紮活命。
不遠處紀檢部的值班人員注意到異常,叫幾個組委會的成員一同趕來。
突發矛盾事件,一頓審問少不了。
“傅斯朗。”季暖不安地叫他。
想和他說等會她和組委會交代,畢竟他幫的是她,怕他那一拳會被記過。
她出麵就事論事,不會有太重的責罰,也的確是劉附有錯在先。
傅斯朗後退半步,她的肩膀抵在他的胳膊,灼熱的體溫傳來,木質香再次湧入她的鼻尖。
她一顆緊張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這沒有監控。”傅斯朗隻留下這句話,很快站回原位。
過程短短三秒不到,趕到的同學並沒有看清他們的動作。
劉附紅著眼控訴他們,傅斯朗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看劉附的眼神卻很浮。
淬著冷,比刀還利。
組委會讓兩人先跟著去附近調解室,這事不宜在外鬨大,後半場還有比賽,怕有影響。
傅斯朗跟上,從頭到尾沒有看季暖一眼。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她腦子裡盤旋著他留下的那句話。
——沒有監控。
默念了三遍,揣摩著用意。
她猜不透,但心裡有了想法。
幾個同學正忙著把帳篷恢複原狀,她目光鎖定戴著紅肩章的紀檢部成員,她主動上前叫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