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犢子了。
看熱鬨卻引火上身。
小丁的心拔涼,登時在心裡叫苦不迭,他家這位真在單位鬨起來,可不比青湖村的段汁桃遜色多少。
更要命的是,他家這個雖然和段汁桃一樣讀書少,但人家段汁桃在丈夫——京大教授單琮容的耳濡目染、常年浸淫下,好歹會說幾句漂亮的場麵話。
不然怎麼那回王書記上門托求,愣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臨走前還客氣地誇了幾句老單家的風水適合出人傑。
而他家這口子,認死理,死腦筋,說一不二,說明天去絕不會拖到後天上午。
她那張嘴說出去的話,活脫像飛出去的刀,結婚十三年,他算是領教夠了。
懷著悲壯的心情,小丁輾轉一夜,隔壁的雞剛打鳴,就輕手輕腳穿好衣服,摸索著逃出了家門。
冷清的窄巷街道,路邊的矮煤爐上,燒著滾沸的翹嘴茶壺,掀得鍋蓋頂頂作沸,不見有人來收。
天微微亮,翻出的魚肚白色,灰青得像他的臉。
好巧不巧,第一個到單位分信件的時候,又有京大來的信——
桃收、琮寄。
這麼多年,單琮容給家裡寫信,從不寫段汁桃的全名。
單字一個“桃”,親昵、旖旎、屬於兩人間的小曖昧,小丁更樂意把他稱之為文化人獨有的“騷”。
文化人瞅著正經,寫出來的文字卻很有些腥騷的手法,不然當初段汁桃怎麼死活不去當老村支書的兒媳婦?
這就是連魂兒都被勾進去了。
和單琮容結婚的時候,還是段汁桃在家裡掙錢繼續供他念完大學。
段汁桃長得不差,這十來年像守活寡,雖然學校有寒暑假,但也沒見單琮容回過青湖村幾次,上回見到他還是二年前單家兩位老人走的時候。
把老人的後事收拾妥當,又一晃兩年沒見過單琮容了。
推著自行車怔忡恍惚間,黃泥路的儘頭,單家大門從裡麵朝外推開了,小丁一眼認出了門口那個婀娜的身影。
像是瞧見他,段汁桃愣了一下,遠遠對著屋裡喊了一聲:“星回,你爸又來信了,上個月說叫我們等信兒,你說……這回事情會不會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