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汁桃聽了也有些唏噓,嘀咕著:“啊,才多大點的孩子,就沒了媽……”轉頭就瞪上單星回,囑咐道:“彆瞎玩笑,知道了嗎?人家不容易,就是咱們村的小牛犢沒了媽,都傷心倔得三兩天嚼不下草料。”
“那是你們大人非得賣了母牛,叫人家母子分離,屬於人為機動,人造悲劇和這能一樣嗎?”單星回指正道。
段汁桃說不過這沒譜的兒子,便也不打算和他繼續搭腔,等單琮容把自行車推出門檻,單星回在後座坐定,兩父子準備出發的時候,細聲道:“他爸,你蹬車的時候仔細些兒子的牛仔褲,彆叫褲腿卷進了車軲轆裡,新買的才穿頭一回。”
單星回雙手搭了搭自己的長腿,意思是:就我這腿,還有褲腳能餘出來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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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校,單琮容去門衛室登記說是家長送孩子來報道,上了年紀的保安一聽便提神豎耳,恭敬道:“校領導早吩咐過了,是您啊,快請吧。”
再往單琮容的身後一看,張口便誇讚:“多俊朗的孩子,一瞅就透著機靈勁兒,興許將來是做科學家的料。咱們附中已經出了好些科學家了,哪些是苗子,我在附中乾了快二十年,打量一眼,心裡就有數。”
單星回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這附中真不愧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初中,就連門衛保安誇起人來都那麼有水準。不像老家那些人翻來覆去的客套話:將來發大財、富貴命,而是誇人要做科學家。
單琮容卻笑著推說:“您認錯人了,您說的校領導吩咐過的那位,現在還在路上,沒到呢。”
保安愣眼,卻依舊也是客客氣氣,畢竟上得了附中的,不是高知家庭出身,就是京城裡頭的權貴,隨隨便便揪出一個學生,背後都是大有學問,哪一位都輕易得罪不起。
父子二人登記完,正好趕上下午最後一堂課前的間歇時間,單琮容像是熟門熟路,領了單星回往教學樓三樓拐角的教室辦公室走,打算替兒子再去會一會班主任。
兩天功夫摸查下來,兒子的其他科目倒是有條有理,門門都算拿得出手,隻是這英語在一眾拔尖的課業裡拖後腿拖得也太難看了。
單琮容歎了口氣,又後悔起沒早些把兒子接到身邊來,小縣城的英語課始終和大城市接不上軌,兩相比較之下,教學質量可謂雲泥之彆。
剛敲開辦公室的門,因著單琮容之前為了單星回上學的事來過,便也不算臉生,同辦公室的其他教師認出了單琮容,頗為熟絡地道:“是單教授啊,這是您家孩子吧?如潔前腳剛被校領導們叫走,肯定是你們和他們從東西邊兩個樓梯岔開走,沒撞見。這會校長他們剛領著如潔去校門口接人,說是車子已經到牙仙路,拐個角就到學校。”
單琮容不想撲了個空,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下午三點才過了五分鐘,對方比預計到校要早個十分鐘,看來今天航班順利並沒有延誤。
“馬上要上課打鈴了,要不我領著你們一起去吧,我教六班,如潔帶的是七班,兩個班級並排連著,他們接到人一會肯定也是直接奔教室去。”
單琮容連聲道謝:“勞駕、勞駕。”
年輕的女教師起身拉開椅子,捧了辦公桌上的教案和水杯,就領著他們父子兩個漫步往教室方向走。
女教師大約是頭一次見校長接待一個班級的家長親自出馬這麼多回,便忍不住打趣道:“這回你們初一七班真是神仙掐架了,光開學那會兒,校長一天接待領導就不下五六回,迎來送往,累得夠嗆,就是黨代會期間都沒見我們的張校長累成這副人仰馬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