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婚,隻是這麼多年一直沒碰上合適的人。”華秋吟的語調已經開始沾染一絲慌亂,不由在心裡琢磨,沈海萍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人合適?”沈海萍問。
總不能直剌剌地說沈海森合適,把未來大姑子嚇跑吧?
於是華秋吟斂了斂裙擺,半垂著頭,羞答答地說:“不求大富大貴,隻求真心待我。兩人能聊得來,或有誌同道合的理想,平時一起教書育人,課後閒話家常,在京大攜手散散步,便是很好了。”
描繪的圖形已經很是清晰,就差把“沈海森”三個大字躍然紙上了——
也是教書的,還是京大的,把範圍鎖死。
在京大教書,可不能算是一般的教師,配她的話,又得上了一定年紀,怎麼也是副教授起步。
“哦,華小姐看來是喜歡教書先生,果然理想崇高。自己桃李天下不夠,還想著和未來先生一起教書育人。”沈海萍挑了挑眉。
“我舅舅和舅媽都是中學老師,從小我就住在他們家。一直到了我上大學,這才算是真正脫離出來。舅舅和舅媽一個教物理,一個教英語,一文一理互補,平時他們對孩子的學習看的緊,我和表哥念書時候的成績就都很不錯。那時候我就想,要是我以後當了老師,就也找個教書的另一半,還能同步放寒暑假,一起海內海外遊曆山川。”
沈海萍心想:巧了,這舅舅和舅媽,還偏偏一個教物理,一個教外語,也不知道到底說的是哪對夫婦,不會是她想象出來的吧?
“我這裡正有一位合適的人選,也在京大教書。這人,華小姐你也認識。”沈海萍唇角浮起了冷笑。
華秋吟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這人,不會就是沈海森吧?
難道沈海萍是想給她和沈海森保大媒,提前討好她這未來弟媳婦?
是了,嫁出去的大姑子,回娘家還不是得看兄弟的臉色?她兄弟又聽誰的呢,自然是聽老婆的!
華秋吟忽然覺得沈海萍能高嫁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位富貴潑天的婦人,到底頭腦思路清晰,眼光格外長遠。
如果是她一手撮合了自己和沈海森,將來自己嫁進沈家,必然時時念著她的好。
沈海萍嫁出去,他們那樣的人家看著權勢欲極,可萬一站錯隊伍,倒台下來,一時便是樹倒猢猻散。
沈海萍早早做下籌謀,便還有娘家可歸。
而和弟媳婦處好了關係,就算以後回來做個下堂婦,日子自然也是不會難過的。
又想起,聽說當初沈海森和前妻的婚事,也是沈海萍在美國一手撮合。雖然沈海萍當初壞了她的好事,但也是沈海森遠渡重洋在先,自己並不怪沈海萍保媒,剝奪了自己昔日的戀人。
眼下,沈海萍很有可能,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
但華秋吟的美夢很快就轉眼間破碎了,因為沈海萍慢悠悠地說:“聽爸爸說,數學係的曲教授,前兩年愛人車禍去世了,他愛人年輕時害了個什麼輸卵管堵塞的毛病,這麼多年不孕不育,因此愛人走了,曲教授膝下也是沒有一兒半女的。為了顧全妻子的體麵,曲教授那麼喜歡孩子的一個人,這麼多年,對外隻借口說自己夫妻兩個是丁克一族。我想著這麼情深義重的一個人,怎麼也得好好的給他找個合適的人續弦,這不,小華你喜歡教書的,你們倆又都在京大,到時候兩家並一家,再沒有比你們倆更般配的了。”
其實願意把曲教授介紹給她,已經算沈海萍抬舉她了。
華秋吟臉色驟然灰白,話噎在嘴邊,不知如何開口。
“就這麼定了吧,我回頭打個電話給爸爸,請他幫你們倆說合。到時候辦婚禮,就讓爸爸去證婚,畢竟你們都是京大的棟梁,自己人消化了自己人,還盼著你們為京大的教育事業,繼續添磚加瓦。”
這哪裡是保媒,說的簡直就是在賜婚,一雙眼睛黑幽幽的盯著她,像是在等著她千恩萬謝的磕頭謝恩。
她要是現在不識抬舉的抗爭反駁,保不齊下一秒,沈海萍就翻臉,露出一個嘲諷的譏笑。
華秋吟有苦難言,但沈海萍的心思,她也總算知道了。
不就是和沈家的老太婆一樣瞧不上她麼?
她們娘倆一個鼻孔出氣,這是讓她知難而退來了。
好在場麵也算客氣,兩人沒有徹底撕破臉。
華秋吟是個識時務的人,覺得眼下這些都不要緊,隻要她籠絡了沈海森的心,不愁將來沒有拿捏她們沈家母女的時候。
硬著頭皮,換上笑臉,便謝道:“難為沈大姐對我這麼掛心了。”
華秋吟不是沒有心氣的人,數學係的曲一郎,他老婆在世的時候,尚且與她有幾分交情。
曲一郎的亡妻是做貿易公司圖書翻譯這塊的,之前翻譯俄國名著係列,曾經找人托請上門,請華秋吟協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