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他愕然抬頭,見座上那人正是他那日在酒樓中見到的貴公子,他現下著戎甲,比之那日的意態風流,又多了英朗銳利,見他怔住,秦赫反而笑了:“那日在攬雲樓中,你道願為景王帳下一小卒,何以見了孤,反而話都不會說了?”
他從此便得以在景王帳下候命,除他之外,景王隨行的還有一位年輕公子,是隴西李氏的長公子李登,是他在宮中的伴讀,已授了正五品雲麾將軍。李登無論是才乾出身,都非他能企及,聽他們平日道及軍中方略,薛時祁更是暗暗歎服,知曉自己先前從書中聽來的那些微末事例實在太過淺薄,好在李登為人隨和,他大著膽子請教,他也不吝賜教。
大軍行至茂州府後,他留在帳中整理文書,卻無意間聽到景王為軍馬之事大發雷霆,當即以軍令斬殺那茂州知府。他有些不安,不知景王為何如此大動肝火,然夜裡景王便召他入帳,神色微見疲憊,見他之後,卻是遞給他一張圖紙:“可能看出這畫的是什麼?”
薛時祁接過那圖,隻見上邊畫著火器、馬匹、長槍等,分辨得出形貌,但合在一處卻是令他不解。“微臣不知。”他老老實實將圖重新呈上,道。
“這是孤所編排的軍陣,名曰‘火騎’,乃是火銃居前、馬隊居後,三段輪射,從而連續擊敵。”秦赫神色更見無奈,但仍耐心解釋道,“火銃威力雖大,但一發射出後並不能立刻裝填,若以三人交替開火,則可大大提高殺敵之力,孤有意在軍中演排此陣,如若大成,來日與韃子交鋒,便如尖刀插之於腹裡,你主司火器,此事便由你主責。”
薛時祁一震,慌忙謝恩,但受寵若驚之餘,亦心生忐忑:“此等重任,殿下為何交給微臣?”
“那日見你在攬雲樓直言,可見膽色,留意你從軍之後行事,亦不失謹慎。”秦赫揉了揉太陽穴,再看薛時祁時,已是沉靜信任之色,“軍馬,火器,糧草,乃行軍最重。演兵一事,你且儘力而為罷,莫讓孤失望。”
薛時祁領命而去,知曉此乃事關勝敗的大事,是以不敢掉以輕心,回帳後便潛行鑽研。次日清晨整軍出發,他滿腹疑問,想要等有暇時請教景王,不料大軍方一出動,便有一人衝入陣前,高喝道:“景王殿下------”
“有刺客------”左右驚呼道,登即抽劍欲將那人就地正法,秦赫卻忽喝一聲,“且慢!”
那是個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手無寸鐵,衣衫襤褸,秦赫蹙眉,打量道,“你是何人?喚孤何事?”
“小人施蠻,自雲中來。”他跪在景王馬前,滿麵塵灰,雙目卻灼亮,“請景王殿下為小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