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盟 可你的海誓山盟是假的,白頭偕老……(1 / 2)

繼後 華泱 2204 字 7個月前

虞敘喜鶴。

世人稱讚夫妻恩愛,多以鴛鴦相比,虞敘卻不以為然,隻道鴛鴦雖常常相攜同遊,但雌鳥孕育幼鳥之時,雄鳥便拋下伴侶另覓新歡,實乃薄情寡義,若真要做人間愛侶、不羨神仙,當做一雙雙飛之鶴。

“白鶴萬裡遙相印,戲水鴛鴦若有情。我不喜鴛鴦,卻真心崇慕白鶴。”賭書潑墨的時光裡,他曾一廂閒語、一廂揮毫,於白箋上一筆一劃寫道,“聽聞伴侶若亡故,鶴當仰天悲嘯,啼血而亡,從此孤身不複覓偶,如此忠貞,可與杜鵑啼血相稱。崇杜鵑者若小李、幼安,皆乃讚其忠君之故,然忠君是忠,忠妻亦是忠,其情由出一貫,又如何要分高下?”

他斂毫,白箋上赫然是“神仙隻在蓬萊,不知白鶴飛來”,她心中甜蜜,卻隻做嗔怪神色,“你說錯了,鵜鴂、杜鵑實兩種,辛幼安的詞,你隻讀了半闕罷?”

她總是刻意克製情愛之事,以至於忘了她也曾有過青春年月,也曾想著要同才貌仙郎博個地久天長,可你的海誓山盟是假的,白頭偕老的諾言也是假的,你自比孤鶴,可你同隻能同甘、不能共苦的鴛鴦有何兩樣?數十年深宮浸濡,她以為她早已忘記他的容貌,他的身姿,他同她曾經那些吟詠過的朝朝暮暮,如他最後送來的那隻碎裂的玉鶴,她將它一把扔入溝渠,自以為自此便當那三年未曾活過,可閉上眼睛,那裂紋仍如鐫刻般烙□□上,再無法抹去---再見到他,哪怕是少年時仍對往後世事一無所知的他,她還是無法克製心中洶湧的心緒與恨意。

她未曾愛過秦赫,他們亦未曾有過夫妻之實,況且天威難測,麵對九五至尊盛重的權勢威儀及他近乎非人的行事心性她隻能覺察出深重的無力與頹唐,是以哪怕恨他,她也從不敢妄想對抗他,隻想著遠遠避開他。可虞敘不一樣,他們曾經是恩愛夫妻,曾經是相約白首的神仙眷侶,來自心愛之人的背叛,遠比從來就未曾交心的人來得刻骨銘心。

她這廂心下如掀滔天巨浪,虞觀卻未曾察覺,他一壁引著薛明琬入室,一壁仍介紹道:“這是我二弟,族中排行第五,你可喚他一聲五哥,他是入京參加春闈,借住在我家,本想著待他考完再帶他去見七姑母,未曾想你今日先見著了。”

“既還沒有拜見長輩,我豈有先見的道理,今日過來本是替寧國公主取那一副明月芙蓉圖,大表哥給我便是了。”她頓了頓,又隨口擇了個理由,“我戌時前必要回宮,還急著想見母親和姐姐,便不同表哥多話了。”

虞觀雖覺得詫異,但見薛明琬確實神色焦急,便令仆從從快取來那副畫,薛明琬接過畫便匆匆同虞觀拜彆,似落荒而逃,竟未同虞敘多言一句。虞敘鎖眉,不解道:“我常居家中,未曾來拜見過七姑母,這薛家妹妹可是怕羞?”

“她不怕羞,素日是極大方的,今日應當是真急著回家去。”虞觀道,“罷了,不說這些了,聽說你要來,我早早便把廂房理出來了,你安心住著便是,家中奴仆你隨意使喚,若是缺筆墨書冊叫他們買來便是,我白日裡在崇文館,有時夜裡也不回來,不會叨擾你的。”

“兄長費心了。”虞敘道,似還想多斟酌幾句感謝的話,虞觀連忙製止,“你我兄弟,何談謝字?方才來的那位表妹她兩個尚在京中的哥哥也在準備春闈,平日裡也常常問我些經文釋義,他們若是來了,你幫我應付一二,便算是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