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與騙 如題(2 / 2)

泠琅不介意裝得更過火一些,她從來不曉得怕事兩個字怎麼寫。

她露出一個壞蛋該有的笑,柔聲道:“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公主府裡還有個叛徒,如今藏在廚房裡做事。”

“不管用什麼方式,打聽他的消息——從前學的那些還在身上罷?”

她彎下腰,輕輕地說:“給你兩天時間,把那人有關的一切找出來,不要打草驚蛇,更不要想著逃跑,那是白費力氣。”

“四月初六,二更,我就在此地等你。”

扔下這句話,也不管伏在地上的男人是何表情,泠琅足下運力,用了十成輕功,轉身翩然而去。

待鄧大抬起頭,眼前已經空無一人,隻留一點清冷芬芳散在空中。

毫無疑問,這是絕頂身手。一滴汗珠於額角滑落,他在如雷心跳中費力判斷,如今看來,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那廂,泠琅竄回金玉樓二樓後,也是連喝三杯溫茶才平定了心緒。

挑揀玉器的夥計還未歸,被點了睡穴的綠袖仍酣然,泠琅靠著椅背,一邊摩挲溫潤杯身,一邊在心裡慢慢思索。

她是不擔心這人把事抖露出來,橫豎到時候她不認便是,而且顯然他比她更需要隱姓埋名。

問題是,看他嚇成那樣,難道隻是因為侯夫人在派人找嗎?記憶中,侯夫人對此事輕描淡寫,說同京兆尹打了招呼,最後怎麼處理,她一直沒有問。

看來,晚點回去得旁敲側擊一下。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夥計滿臉堆笑地步入,身後跟著兩三人,皆是手持托盤,盤中珠玉琳琅,炫目極了。

泠琅亦起身,拍了正安眠的綠袖一把,也不管小丫頭如何茫然失措,細細挑了幾件便打道回府了。

晚膳是在侯府用的。

清蒸鱸魚,醋汁葵菜,鮮炒香蘑,並一道當歸雞湯。侯府吃飯一向貴精不貴多,侯夫人更不喜鋪張浪費,是以正餐亦不過三四道而已。

飯菜滋味一如既往地可口,不同往常的是,席上還多了個江琮。

這還是那天早膳以來,他們第二次同桌用飯。

侯夫人果然橫眉豎眼了一番:“身體好全了?怎得就迫不及待來儘孝道?”

泠琅憋笑,她覺得侯夫人總能說出她心中所想。

江琮低眉順眼道:“大好了,大好了,好幾日不見母親,兒心中思念得緊,食不下咽,這才來叨擾。”

侯夫人說:“因照顧你吃得淡,今晚都無甚辛辣滋味,日後沒事還是少來。”

江琮歎道:“知母親體恤,怕兒子奔波勞累才這般出言。您放心,日後我自備清淡飲食來,不擾母親食辣之興。”

侯夫人笑道:“美得你,泠琅天天同你煮甜羹還不夠?”

泠琅端茶的手便微微一頓。

江琮轉過眼看了她一眼,眸中笑意盈盈:“夫人的甜羹……自然是極好的。”

泠琅放下心,她也覺得綠袖雖笨,但一碗羹應該差不到哪裡去。

飯畢,她從袖中摸出件物事,畢恭畢敬地呈到侯夫人眼前。

一隻玉鐲,水頭通透,毫無瑕疵,在燈下泛著溫潤軟光,顯然不是尋常凡物。侯夫人拿起端詳,讚了好幾句才收入袖中。

“還是做媳婦兒的貼心!”她撫著泠琅的手溫聲道。

泠琅隻能乾笑,而後又摸出一件禮物,小心翼翼地遞給江琮。

“這是……送給夫君的,我也挑不來這等男子用的物事,選了半天看中這個,還望夫君不要嫌棄……”她頗有些扭捏地說。

那是一隻玉冠,雕了蓮花圖樣,乳白中泛著隱約青碧,優雅而簡潔。

江琮愣了一瞬,而後含笑道謝,抬手來接,二人手指有片刻的接觸。

他的手倒比這玉還涼,泠琅暗自腹誹。

“很漂亮,夫人有心了。”他溫聲說。

侯夫人在一旁瞅著,好像在瞅什麼難得的稀奇,十分津津有味,半晌才開口打破這郎情妾意的一幕。

“聽三冬說,今天你沒要人扶,是自個兒從熹園過來的?”

江琮頷首:“雖然費力,但已經不是不能了。”

侯夫人歎了口氣,欣慰無比:“若是三個月前,哪兒能想到你還能好端端同我一起吃飯說話。”

江琮正色道:“兒子時常感激——”

侯夫人一抬手,打斷了他未儘之言:“莫談這些,既然能走動,那過幾日二公主府上的賞蘭會還是去一趟,你病重時,她幫了不少忙。”

她轉頭看著一旁乖巧沉默的泠琅,柔聲道:“到時候泠琅也去——也該讓眾人看看我們侯府新婦了。”

泠琅:……

天底下竟有這麼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