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冷嫣道。
若木道:“那男人呢?”
他並未指名道姓,冷嫣卻知道他說的是誰,淡淡道:“我殺了他。”
儘管早有所料,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令人悚然,這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裡,必定藏著一場令風雲變色的惡戰。
若木又掃了她一眼:“你這副傀儡身難看死了。是他做的?”
其實非但不難看,還是祂見過的最好看的東西,隻除了祂自己在弱水中的倒影。祂隻是不想讓她太得意。
冷嫣道:“是。”
若木這回真有些意外:“你既要殺那男人,他又為什麼幫你?”
冷嫣淡淡道:“他在臨死前給了我這副身軀和所有傳承,作為回報,我替他報仇。”
若木道:“你可知道九大宗門都是他仇家?”
冷嫣道:“但罪魁禍首隻有一個。”
若木道:“是誰?”
“重玄。”冷嫣淡淡地說出這兩個字,仿佛這兩個字與她毫無瓜葛,她隻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若木道:“就憑你一人?”
冷嫣點點頭:“就憑我一人。”
若木輕嗤了一聲,顯是笑她不自量力:“你在那坑底想必不知道,謝爻一百年前已繼任昆侖君。”
昆侖是連接三界的中軸,也是支撐整個清微界的支柱。重玄同樣源出昆侖,重玄的上古護宗大陣便傳承自昆侖,昆侖君身為陣主,繼承法陣之力,也承擔守山之職,雖未飛升,也算得上半個神祇了。
若木以為她會吃驚,不想那女子神色依舊淡淡:“我知道。”
若木道:“那你也該知道,人是殺不了神的。”
冷嫣道:“是,我知道。”
“你還要去?”
“是。”
若木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女子的固執叫祂有些著惱。
“好言難勸該死鬼,”他沒好氣道,“你可以走了。”
冷嫣卻站在原地不動。
若木道:“你既然能從歸墟出來,想必也能從這裡出去。”
冷嫣道:“我能。”
若木挑眉:“那為什麼還不走?”
冷嫣道:“人不能殺神,神可以。”
若木輕笑了一聲:“所以到頭來你還是要求本座。”
頓了頓道:“本座也不是不可以幫你,不過你得永生永世給本座為奴為婢。”
祂心裡有說不出的得意,同時又有些失落。
冷嫣卻道:“我不求你。”
若木簡直捉摸不透這女子:“那你待如何?”
冷嫣並未立即回答,卻把鐵片插進腰帶裡,從袖子上撕下一條布條,慢條斯理地纏裹左手手掌。
做這些事的時候,她垂著眼眸,越發顯得眼尾狹長鋒利,有如刀裁。
她纏完布條,咬著一端,利落地打了個結,然後抬起眼皮,平靜地看著祂。
漆黑的眼眸像是兩個幽暗的洞窟,宛曲深邃,不知有多少岔路,不知通向哪裡。
若木忽然生出種不祥的預感,仿佛迷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迷窟裡,黑暗中有危險慢慢向祂逼近。
祂活了數萬年,天不怕地不怕,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人。
“你要做什麼?”祂的聲音有些發緊。
“不要做什麼。”冷嫣慢慢從腰間抽出那把不像劍的劍。
又慢慢將劍鋒指向祂:“我要你。”
她頓了頓道:“隻有神劍才能殺神,我還缺個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