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敗,失憶,潰逃,戰友殉國,局勢不明,敵友莫辨。
冰冷的北風抽打在我的臉上,我想起那句“獨自莫憑闌”,淒涼的心境真是無法言說。
燭光搖曳,我緊了緊身上的棉衣,將窗關好,回身坐到床邊。
這個莫青桐竟然一睡便是七天七夜。
我一路既要躲開寧胡的巡邏士兵,又要尋些食物,好容易將他從天暮山中帶到這康銘關,幸而他的那匹良駒還在山腳。
隻是這良駒現在換做了住店的銀子和大夫的診金,可惜了。
亂世中,求得一匹良駒逃命真是不易,今後我們該怎麼辦呢。
見他呼吸悠長,麵色也一日勝過一日,我是既高興又氣惱。
高興他就快醒來,好將這些糾纏我的謎團揭開;氣惱他在那兒一睡數天,而我卻要心驚膽戰地躲寧胡人,還得日夜不眠地照顧他,就怕這唯一的線索斷了去。
他是內傷尚未痊愈,又沒了那靈藥護體,偏偏還遇上我,在如此寒冷的光景下被點住穴道,氣血不暢,舊傷複發。
這些天來,我細細回想過很多事,卻每每遇到關鍵的地方,便沒了記憶。
我試了試藥,晾了一會兒,現在溫度正好。
我在他頭下多塞了兩個枕頭,拿起小匙子喂藥。
一向都沒什麼問題,今天藥卻喂不進。
我見他把藥吐了出來,先是一驚,以為他的狀況有什麼變化。可轉念一想,他分明就是已經醒來了。
“你還不醒過來的話,我就將這一碗藥全給你灌下去,你信不信?”
“王姑娘還真是聰慧過人呐。”他慢慢把眼睛睜開,微笑看著我。“我昏迷這些天都是你照顧我呐?”
“哎呦喂。”他想活動下手腳,卻發現被我縛在了床柱上,“你就這麼對病人的嗎?”
“對待特彆的敵人,自然要有特彆的法子。”我低頭看了看在手裡把玩的匕首,“若不是縛住了你,誰知道你會不會想個什麼法子逃走了呢。”
“不錯不錯,換做我也會這麼做。”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閉上眼睛,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你都不謝謝我救了你一命嗎?”
“啊?什麼,我沒聽錯吧。”他舒展了一下筋骨,“要不是你,我現在正躺在北都裡,美酒在杯,美人在懷。哪裡用遭這罪?”
“北都啊,哈哈,那你倒是說說,你這行動失敗了,北都會怎麼處置你呢?”
“你拿這來威脅我?”仿佛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他眼睛雖沒睜開,臉上卻寫滿了不屑二字,“我們寧胡可不像你們南越,沒不成功便成仁這一說。像我這樣的勇士,自然是該受到尊崇的。”
“哦?那你帶我擅闖姌公主的墓地,這又該怎麼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