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籍司‘上學’的日子一晃而過,很快就過了有半個多月。
宮廷生活很不自由,這段時間素娥談不上適應——這一點上,她可能還不如同一批進來的其他小宮女。她們是真小孩不錯,但因為從來沒過過好日子,到皇宮好吃好穿,也就滿足了。除了想家的時候,其他並無不滿。
就連大宮女的嚴厲,乃至苛刻,在她們也是可忍受的。
一方麵,按照比她們早進宮一兩年的小宮女的說法,‘還不到使喚你們的時候’。另一方麵,也是這些小宮女在家的時候同樣不輕鬆!就算是她們中年紀較小的,八九歲吧,在此時平頭百姓家也是半個大人了呢!
所謂‘窮人孩子早當家’,就是這樣了。
她們都家貧,就算不用幫著養家,照管家裡大小事、帶弟弟妹妹也是不必說的。
素娥不一樣,對一個習慣了自由自在,有什麼說什麼,日子再辛苦,也談不到‘生存’的現代大學生(她保守治療的時候,還是大學在讀),宮廷生活的不習慣是方方麵麵的。
隻不過她有成年人的靈魂,能夠不露聲色地忍耐這種不習慣罷了。事實上,這很有效,至少沒人覺得她在這宮廷呆的難受。
“說來還是素娥你啊,學什麼是什麼,從不走樣!”周玉姐說這個話是佩服她剛剛經受住了教習女官的考核。
普通的教學內容,教了也就教了,談不到考核,學的成學不成司籍司也不在乎。但一些日常都要實踐的東西,如何行禮、如何避貴人、如何走路說話等等,這些是基本,教習女官會考核受教導的小宮女。
如果這些還要各宮或六局的人自己上強度訓練,恐怕他們就要找司籍司說說了。
“我就不行了,同樣學同樣練,到了司籍司做給人看,就活似個鐵燭台,硬邦邦、直愣愣、枝枝叉叉的。”
“這種事,多練練就好了,看宮中年長的姐姐姑姑,誰做的差了?”要素娥來說,就是熟練度和夠不夠放鬆的問題。剛學的人不夠熟練,而且對宮廷的一切人和事都太緊張了,所以難免緊張僵硬。
當然,就算熟練了,也不能完全放鬆,須得有緊繃著一根筋的感覺。放鬆不是真的鬆弛地仿佛一個沒有彈性的塑料袋,而應該是‘柔韌輕巧’。
這讓素娥想到了上輩子學跳舞的狀態...她爸媽都是搞文藝的,雖然都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但也讓她順理成章走上了這條路。她從小學舞蹈、學音樂,後來是舞蹈先放棄了,天賦差太遠了沒辦法......
至於說音樂,她是有點兒唱歌天賦在身上的,嗓音條件也不錯,所以就一直學下來了,大學也是學這個的。
舞蹈沒學到最後,但前後算起來她也學了11年,哪怕穿越了,也下意識提著舞者的那一口氣呢!
曾經學舞蹈的經曆讓素娥記動作很有一套,就是這個身體沒學過跳舞,肢體控製沒那麼強——不過她作為現代大學生,本身就學習能力好,學那些舉止上的東西,依舊顯得非常聰明靈巧。
“學的倒好,見得是做宮女的好材料!”周玉姐和素娥說話時,有一個穿著宮女服裝,卻明顯和其他人不同的女孩子笑嘻嘻地說。
剛剛教習女官從頭到尾一直表揚素娥,她雖做的也好,卻是完全被比下去了,早就臉色不好了。
這個女孩子也穿圓領袍,但不是素娥她們那種茶褐色的,她穿退紅色團花暗紋的,顯得鮮亮又不至於招搖。還有那鵝黃色的腹圍外,束著的也不是素娥她們用的那種勒帛,而是以白玉和黃金裝飾的鞓帶。
總之,從頭到腳她都沒出宮女的格兒,但又顯得精心細致,一看就知道是非常受寵、有人伺候打理的‘宮女’...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宮裡的‘養女’。
這話說的陰陽怪氣了,周玉姐就要和她爭,卻被素娥搖搖頭拉住了——和她爭什麼呢?且不說對方隻是個小孩子,而她內裡靈魂是個成年人,就算沒有這一重,理性點兒她也不覺得能爭。
人家是有背景的,這個時候逞口舌之快是舒服了,誰知道之後會不會有後患?
素娥這也不算窩囊,隻能說是識時務...她就算哪天不願意‘息事寧人’,要‘念頭通達’,也不能是為這種小孩子口角啊。
素娥低調地在司籍司‘上學’,回住處後還會回憶白天的學習內容,記錄下來、總結問題。周玉姐見她用鉛筆在自己釘的小冊子上寫字,驚訝道:“素娥,你還會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