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讀不會寫,隻會寫些‘俗體’字。”素娥謙虛地說。
然而就算她這樣說,也夠周玉姐驚歎了,她表情複雜地說:“原來你也是大家小姐。”
“不不不,我隻是...”素娥很快給自己認字的事編了個故事:“我娘帶我在書院幫傭過,尋著空偷學了些罷了。”
高母確實帶著素娥在一家書院幫傭過,但時間很短,原身顯然也沒有借機學習的意識。素娥能讀會寫,完全是上輩子的原因。對於華夏人來說,讀繁體文字也算是‘天賦技能’了,更何況她有一段時間熱衷台灣言情小說,一本一本看下來,讀繁體文字很溜的。
當然,寫就是另一回事了,她隻能寫簡體漢字。
不過簡體漢字本來就很多和繁體漢字一樣,再不然就是官方繁體字的常見異體,這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漢字簡化並不是一蹴而就的,在使用漢字的過程中使用者都在自發簡化。
其中書法家發揮的作用很大,他們寫連筆,號稱‘一筆書’,就是一種常見簡化。後來因為他們的影響力,以及這種簡化字好認、好記的原因,就成了民間常用的了。
一筆書和很多其他民間的簡化總結到一起,被稱為‘俗體’,和官方的‘正體’相對應。
此時的俗體字數量,使用規模,不如素娥印象中的明清時期,但也很不錯了,拿出來不是什麼引人側目的東西。
素娥要做學習筆記,在顧尚功那裡看到有隨便使用的紙(似乎是畫花樣子的),還有放在一旁的鉛筆,就問能不能拿一些——顧尚功問她做什麼用,她照實說了。顧尚功似乎很滿意她認字,還會寫一些,大方地給了她很多紙。
“哦...難怪你用鉛筆寫字。”周玉姐的表情比剛剛平和了一些。
素娥手中的鉛筆可是真的鉛筆,和現代‘鉛筆’實際上是石墨做的不同,此時的鉛筆是用有色鉛粉和膠搓成的細條。
這在華夏是一種很古老的筆,過去人們用竹簡木片做文字載體時就在用了,所以有‘懷鉛提槧’的說法——鉛指鉛筆,槧則是細木條,相比起需要蘸墨水的毛筆,鉛筆的好處是便於攜帶。
如今鉛筆多用來給手抄書或者描紅本畫界線,紅的界線稱之為‘朱絲欄’,黑的就叫‘烏絲欄’,‘烏絲欄’用鉛筆來畫非常便利。
正經學過讀書寫字的,怎麼會棄毛筆不用,用鉛筆寫字?在周玉姐看來,素娥大概就是那種偷學了之後,就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的,所以現在也隻能用硬筆。
但能讀會寫已經很厲害了,彆說家境普遍窮苦的私身了,就是‘八月良家子’,也多的是不識字的——王朝初年,之前一個亂世又是混亂到無以複加的那種,即使如今開國已經二三十年了,也是武風熾烈,識字率感人的吧。
良家子也不代表都是大戶人家,或者就算是大戶人家,也不見得重視女兒的教育(世家被殺儘了,新榮之家甚至連兒子的教育都不成氣候)......
顧尚功就很驚喜素娥識字,還會寫很多字。
正如之前素娥曾有過的揣測,顧尚功收她做養女並不是渴望親情,盼著有個傳承。而是和後妃、太妃們一樣,有奇貨可居,將來推薦給皇帝的意思——大燕還隻是割據勢力的時候,這股風氣就很濃厚了,這大概和大燕皇室男子出了名的好美色,同時在子嗣上有些眾所周知的小問題有關。
好美色不說,在這個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時代,其實基本都好色,隻看有沒有那個實力而已。倒是子嗣問題是大問題,因著這個,就連大臣也不好勸諫。
大燕皇室姓郭,皇室這一脈在發跡前就幾代單傳了。兒女都能生的下來,就是兒子生下來夭折率相當高。
這甚至不能說是後宅內鬥,因為當初郭家沒發跡的時候就這樣了。發跡以後嚴防死守,然而依舊什麼用都沒有。
為了防止後繼無人,郭家皇帝廣納後宮,多生子嗣,和居高不下的夭折率搞‘對衝’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大臣們都不勸了,畢竟在皇位繼承的大問題之下,後宮過於充盈這種君主道德的小瑕疵就不值一提了。
後妃有養女,推薦給皇帝,有固寵的意思。太妃們這樣做,則是維持自己對宮廷的影響力。至於女官,甚至一些年老的、有些勢力的宮女收養養女,則是打著奇貨可居的想法...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是真又榜樣在前的。
顧尚功選了素娥,對她寄予厚望。而素娥能讀會寫,在她看來是增加了競爭力——不管什麼時候,大家總是高看會讀書寫字的,宮廷裡尤其講究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