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近不是時興用印金紅發帶?時興到人人都有了,葉紅紅也想要,可是她一文錢也無。好難得大著膽子與她養母要錢,卻被毒打了一頓——因著第二日要用手做活兒,是用柳條打的小腿。第二日要不是有人扶著她,她幾乎要爬著去司製司了。”
“葉紅紅沒法子了,又有彆的宮女教她可以藏私房...她這是藏私房錢教養母發現了吧?”
素娥也看了一眼外麵,‘葉紅紅’她覺得眼熟,但並不認識。尚功局的宮女是很多的,對方和她並不在一個司,不認識也是常事。
看起來葉紅紅就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女孩,她養母收養她應該沒有彆的念頭,一開始的打算就是壓榨她。這種養母女的關係也不罕見,一些年老宮女也有‘養兒防老’的念頭呢!不過,這種養母女的關係有個前提,那就是收養女的老宮女必須有些情麵。
不然的話,養女實在過不下去了,鬨起來,教女官見了,總要有個裁決,到時候肯定是人財兩空...畢竟是養母女,不是親母女,用孝道大旗也難壓著。
葉紅紅的養母就是一個這樣有些情麵的老宮女,所以她能放心壓榨葉紅紅,如今鬨起來,估計也就是被尚功責備一兩句就輕輕放過了——結果也確實如此。
素娥不是不知道這樣的事,但每次聽說或看見時,還是會有些慶幸。不管顧尚功是為了什麼收她做養女,至少過去數年她得到的都是恩惠。
所以當顧尚功去世的消息傳來時,她也難過失落了好幾天...顧尚功去世的事其實並沒有特意傳到宮裡,但新的尚功選出來了,大家自然都明白了。這一次當上尚功的是司製司的一位司製,大家都說她是曹婉儀的人,討好了曹婉儀這才有了升官的機會。
畢竟尚功局四司,有八個‘司’字女官,論起來她並不是最有資格的。
‘婉儀’是嬪位的封號之一,曹婉儀原名曹花容,人如其名,生的花容月貌,如今正是最受寵的妃嬪。大家都說,如果不是妃位上人滿了,她肯定能封妃,而不是如現在這樣,隻能做個嬪位之首(所有嬪都是正三品,不過根據嬪的封號不同,大家都有一個潛在的排序)。
羅司珍為尚功之位的歸屬非常不高興,雖然沒在人前表露,但素娥和她打交道多了,是能感覺到的——說起來,顧尚功去了,她本來是最有可能接班的選項呢。
素娥將新畫好的一些首飾設計圖交給羅司珍,羅司珍沒像平常一樣一張一張看,隻看了最上麵兩張,就將一遝設計圖放到了桌上:“素娥你做事我一向是滿意的,這幾年司珍司得上頭娘娘喜歡,你居功至偉......”
素娥讓了讓,連說‘不敢’。
羅司珍笑了:“有什麼不敢的?有本事就是有本事!隻是你差在出身,若你是‘八月良家子’,現在至少是個掌珍。若是運氣好,有人讓位置,‘典’字女官也做得...可如今麼,依舊隻能做個普通宮女,做得再好,立了功,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私身宮女不是做不上女官,隻是很少見,非得付出比‘八月良家子’多得多的努力,以及一些運氣,才能做到一樣的位置。
素娥沒有回這話,沒法回。而見她如此反應,羅司珍也沒有說什麼,隻是轉而道:“聽說你有意爭個女史的位置?”
“按理說,你的能耐做個女史儘夠了,隻是如今位置沒空出來...且看看吧,等有了位置,我便向上舉薦你。”
“多謝司珍大人!奴實不知如何回報您一直以來的關顧之情。”素娥客氣而恭敬地道。
這當然不是最合心的那種反應,但也挑不出錯了。羅司珍仔細看了看素娥,輕笑了一聲:“...素娥,你是顧尚功養大的,總該知道,這世上處處都講究一個出身,而最不用講究出身的,其實就在這宮裡。”
“宮女熬成女官,就是要有‘八月良家子’的出身,不然再有本事也千難萬難。可後宮呢,一夜之間青雲直上的例子太多了——如今顧尚功不在了沒錯,但你也不用擔心,若你有什麼打算,看在過往情分,我能幫的也會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