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門。

急促響脆的敲擊聲在雜亂的人聲中格外明顯，沐煙煙愣愣地抬起頭看向房門。

秦恩意漸漸放低了聲音，小聲哽咽著從女兒懷裡起來，抬起袖子重重抹了抹眼睛就要去開門。

沐煙煙拉住了她，自己起了身。

拉開房門，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漂亮女人。

女人化著精致的妝，穿著很時尚的衣服，挎著小巧的包，眉宇間是沐煙煙見過的所有人都沒有的閒雅。

“您好？”沐煙煙疑惑著。

女人淺笑了下向沐煙煙伸出了右手：“你好，煙煙。”

沐煙煙遲疑著握上去。

女人朝屋內看了一眼，道：“進去說。”

房門隔絕了屋外眾人的視線與閒言碎語。

沐煙煙拉過一把椅子請女人坐下。

秦恩意幾乎看到人的一瞬間就愣住了。

女人也向秦恩意伸出手：“姐。”

“小元……”

“我現在不叫沐小元了，姐，當初你幫我逃出去之後我就改名了，我現在叫餘欣聲。”

“改名……改名好啊。”秦恩意兩隻手都握上了餘欣聲的右手，眸中飽含淚花，“小……小餘，你怎麼回來了……”

餘欣聲也回握著秦恩意的手，隱隱有些開心：“我聽說沐冬死了，所以回來接你。”

轉臉看到沐煙煙，續了句：“還有煙煙。”

“……不，你每個月都往這裡寄錢，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們不能再麻煩……”

餘欣聲立馬打斷了秦恩意的話：“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當初要不是你幫我，我就要被沐冬他娘賣給隔壁村的流氓了。這些年每每想到那個噩夢一樣的晚上，我都會慶幸……你救了我整個人生，我為你做再多也是值得的。更何況……沐冬在的時候，我幾乎沒怎麼幫上你。”

“我這些年做公關也賺了些錢，在景雲市買了套房。你和煙煙要是不嫌棄，就搬我那住……”

話沒說完秦恩意就落下淚來，她緊緊握著餘欣聲的手，泣不成聲：“小餘……你是個好孩子，是沐冬……他不配做你哥……”

餘欣聲安撫性地拍了拍秦恩意的背，道：“是，他不配。他也不配有你這樣的妻子。我的新生是你給的，以後你也不用盼他回心轉意、也不用怕他威脅了。你就當我的親姐，我們一起生活，好好生活。”

沐煙煙稍稍理清了點思緒。

這人大概是她失蹤了十餘年的“小姑”。

餘欣聲說著說著談到了沐煙煙：“煙煙的學籍我也能解決，去城裡上學總比待在小縣城裡好。城裡的教學質量、師資隊伍、教育設施都比這裡強，去城裡煙煙能受到的教育一定會好很多。”

沐煙煙看著時尚大方的小姑，思緒又亂起來，城裡有那麼好嗎？城裡有和她班主任一樣好的老師嗎？

“更何況……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認為你和煙煙都需要換個新環境了。”

沐煙煙攥緊了兜裡的二百塊錢。

-

餘欣聲好勸歹勸，最後秦恩意把選擇權交給了女兒。

“煙煙，你的想法呢……”

兩個女人一齊將目光照向她，沐煙煙不自覺移開了眼。

低著頭，如噩夢般的記憶碎片一幀幀在腦海回放。但極其偶爾的溫馨感受又拉扯著她的神經。

上學是很重要的，更何況她努力的目的就是離開這裡，永久地帶著媽媽離開這裡。

沐煙煙猶豫時總習慣把手塞到兜裡，捏著衣兜的布料搓。

但她又摸到了兩百塊錢，已經被她的掌心攥得溫熱。像是班主任摸她頭發時的溫暖手掌。

沐煙煙莫名心定下來，抬起頭認真地看向兩人：“我想去城裡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