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趕巧兒讓大理寺的摻一腳進來。
真是晦氣極了。
可明麵兒上的麵子總得給,得罪大理寺總歸是不好的,萬一給背後那位添麻煩便不好了。
老鴇思量再三,唯有暫且應下,臉色不是很好:“是,大人。”
林平一出百鳳閣就連忙拍了拍衣裳,怕沾上不乾淨的東西,不屑地瞟了一眼裡麵。
他哼聲道:“不過區區一妓子,竟敢逾矩!”
陸然不對此評價,隻道:“妓子也是人,還有,我們的職責是辦案,而不是對他人評頭論足。”
聽了,林平麵色訕訕,意識不妥,不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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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雀街的破落巷子頭有間上了鎖的小房子,傳聞吊死過人,晚間有鬼,陰魂不散。
窮人家也少來。
大樹遮掩著,陽光照射不得,裡頭地麵潮濕,蟲蟻四處爬。
小房子裡麵,扶媛倒在地上,雙腳雙手被綁著,眼蒙著黑布,一塊帶著些藥味的布子塞嘴巴裡,說不出話。
她紅色百煙衫沾滿了灰塵,長發淩亂,也沾上不少汙物,散發著不太好聞的味道。
蟑螂順著裙擺縫隙爬進去,扶媛腿腳一陣發麻。
她胡亂地蹬了幾下,方蹬掉那可惡的蟑螂,眼淚濡濕睫毛,浸濕黑布。
如今落得如此田地,扶媛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怎會不知發生何事。
隻是萬萬想不到,抓她的人竟會是那般人,倘若不是親眼所見,到底怕是不敢相信。
窗紙倒映出一個人影,緊接著開鎖的聲音響起。
哢吱,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扶媛本能地往後麵挪了挪,心提起來,繃得緊緊的,生怕對方會即刻取自己性命。
她眼睛一疼,黑布扯開了,緩緩掀開眼兒,望向來人,一滴眼淚順頰而下。
拋開彆的不說,單看扶媛那張臉,倒是有幾分梨花帶雨之感。
眼圈微紅,鼻尖一點粉,唇瓣蒼白而乾裂,柔弱之態迭生。
來人正是那安樂坊的執藥夥計,臉上的胎記在昏暗的環境下不僅不變得暗淡,反而更顯猙獰。
夥計屈膝蹲下,眼神沒波瀾地看著她。
他警告道:“我現在把你嘴裡的布子拿出來,但你給我聽好了,一旦叫喊,我馬上殺了你。”
扶媛豈敢不從,忙點頭。
她布子塞得腮幫子酸酸的,緩了幾息才緩過來,看著夥計彆在腰間的小刀,不敢輕舉妄動。
隻,扶媛死也想死得瞑目,直視著他:“你為何如此?”
夥計繃緊臉,有刀疤的地方微微變形,看得人心驚:“吃你的飯,現在隻是暫時不殺你罷了。”
話畢,他托起放到鋪著蒲草的地麵的碗,一筷子一筷子粗魯地將白米飯往她嘴裡塞。
待扶媛吃完,夥計端起碗便要出去。
她啞著嗓子道:“求求你放了我吧。”即使知道不太可能,還是想為了自己儘力一試。
夥計頓了一瞬,握緊那隻木碗,卻沒回頭看扶媛,而是關好門離開。
*
季府裡。季夫人側坐在大紅酸枝獨板扶手椅上,身後有兩丫鬟按摩著,聽著下人的稟告。
得知案情尚未有進展,她頭更疼了,舉手示意小廝退下,半睜著眼,凝著扶媛送給自己的手帕。
人是季府招待的,如今在外出了事,是脫不了乾係的。
多少落個照顧不周的名聲。
大家之中注重的事項一向頗多,出了這事,不儘心不成,容易失了扶正林與季家多年的情分。
再且,萬一叫人逮住把柄挑撥離間,反倒落個吃力不討好的下場。
季夫人又怕扶媛失蹤一事弄得扶月惶恐,特意遣人邀她共食,欲順便開導一下。
但扶月婉拒了,季夫人不好勉強,隻多囑咐幾句顧好身子,莫要憂慮過度。
扶月休息一晚上,眼睛好得七七八八,視線不那麼朦朧。
她一回生,兩回熟,翻.牆出來容易了不少,不過到蘭竹院之時,院門隻有小秦一人。
原是季玉澤體恤受傷,留口信道,他已外出,今日不用她陪同查案,回去好生歇息。
扶月聽後,一臉淡然向小秦道了聲謝。
卻沒有回悅梨院,而是躲開彆處下人,悄悄從後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