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熬漿糊熬的相當專業，不稠不稀還不糊，搭眼看去帶著點透明質的感覺，倒是和買來用的膠水的質感差不多了，鄭明東對著祁陽豎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嗇他的讚美，“不錯，有一手。”

祁陽找來之前用過的毛刷輕輕攪動著漿糊散熱，聽見老板這麼誇他，臉上少見地露出了羞赧的神色，心說：不就是熬個漿糊麼，怎麼就有一手了，您要是看見肖冊做的紅燒排骨，那不得搬著字典查找讚美之詞。

祁陽把攪拌好的漿糊端到門口放好，又進來搬了一把椅子過去，一切準備就緒後轉身問鄭明東，“老板，這裡要貼哪張？”

鄭明東把早就分好的對聯拿了一幅遞給他，“貼這兩張，‘春融百族大聯歡俏春猶俏’貼在左邊，‘歲啟九州新畫卷牛歲更牛’貼在右邊。”

彆說，那個商場負責人挑的這幾幅對聯都很不錯，既喜慶又不落俗套，祁陽聽鄭明東念完後很是滿意，終於不再是“天增歲月人增壽”了，他一邊說著好，一邊把春聯反過來按在牆上刷漿糊。

鄭明東看到春聯的上半部分在刷完漿糊後就耷拉下來了，差一點就要砸到祁陽的頭頂上，他趕緊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一時沒留意，就把祁陽整個圈進了懷裡。

他比祁陽高不少，這麼圈著祁陽的時候不僅能看到祁陽圓潤的發頂，還能嗅到祁陽頭發上殘留的洗發水的味道，是他沒用過的洗發水的味道，他忍不住問祁陽，“用的什麼牌子的洗發水，這麼香？”

“啊？”祁陽正專心刷漿糊，忽然聽到頭頂上傳來鄭明東的聲音，嚇了一跳，扭頭向上看了一眼，發現鄭明東正幫他按著春聯的一角，就又轉過頭去繼續刷，還不忘回答鄭明東，“用的六神，不是洗發水，是香皂。”

“用香皂洗頭發？”

“嗯，方便。”當然，最主要是便宜。

以前流浪的時候，哪有機會好好地洗個頭，隻在夏秋的時候，他們那群人才會約著去海河溝子裡洗一洗，互相幫忙搓搓身上的泥垢，順便再把頭發也搓一搓，沒有洗發水也沒有沐浴露，一塊香皂就是他們所有人的清潔用品，這個用完那個用，等全部搓洗完，一整塊香皂都能消失一大半。

香皂，對於他們來說就是萬能的，全身上下哪兒都可以洗，包括頭發。

現在祁陽和肖冊的這間出租屋裡，囤的最多的就是香皂，因此省了好多買洗發水和沐浴露的錢。

鄭明東沒再說什麼，看祁陽已經刷完整幅春聯，就退後一步給他讓開活動的位置，但他的手依然高高舉著按住春聯的最上端，等祁陽站到凳子上後，他就自然地提起春聯的兩個角，把刷好漿糊的春聯遞給祁陽。

兩個人這麼搭配著，不一會兒就把所有的門框都貼上了春聯，就連那個桃木小書架都沒落下，左右各貼了一個小小的福字在上邊，遠遠看過去很是喜慶。

留意到他送的那對袖扣的包裝盒在書架上放著，鄭明東就隨口問了句，“喜歡嗎？”

祁陽順著鄭明東的視線看過去，知道他問的是那對兒翡翠袖扣，就說，“喜歡是喜歡，但太貴了，而且我也沒機會戴啊，要不您拿回去送給彆人吧？”

鄭明東聞言看了祁陽一眼，“送給你就是你的，以後會有機會戴的。”

祁陽愣住了，鄭明東說的很堅定，他差一點就信了他真的會等來戴這麼貴重的袖扣的機會。但怎麼可能嘛，就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財力狀況，拚到死也不可能有機會混進上層人士的圈子。

私下裡戴著玩還說的過去。

春聯貼完了，接下來該準備年夜飯了，祁陽過去叫醒肖冊，問他還難受嗎，有力氣做飯嗎？

肖冊翻身坐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對祁陽說，“您擎好吧，剩下的交給我。”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就又生龍活虎了。

祁陽懸著的心才算徹底歸了位，又有點期待接下來的年夜飯了。

畢竟這麼豐盛的年夜飯，是他以前不敢想，也可能是以後不會再有的，他當然還是會期待。

北方人過年少不了餃子，肖冊進廚房前問祁陽，“哥，我把餃子餡兒調出來，你先包著唄，包多少是多少，等我炒完菜後我再接著包，這樣能快點。”

“當然可以，你哥包的餃子雖然不好看，但一樣可以吃。”

肖冊對著祁陽豎了個肯定的大拇指後就去和麵調餡兒了。

那塊豬肉分出去一多半，餘下的，肖冊想燉個紅燒肉，這樣的話就不夠調餡兒用的，他決定今年用牛肉調餡兒，加點黑胡椒和大蔥段，調個牛肉大蔥餡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