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小插曲讓舞池中其他人不由停下腳步,用含著笑的打趣目光看向舞池中奇妙組合的三對舞者。
等到一曲兒結束,熱鬨的鼓掌聲圍繞。
威爾蘭國王假裝鬆了口氣,擦拭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搖搖頭,苦惱地說:“這在我直到目前的人生中算得上一場了不起的挑戰!”
現場的笑聲更加充沛,還有人站在外圍高聲道“陛下真是風趣”。
阿爾塔抿著嘴笑,潔白的臉龐上飄著的紅暈為她增添撩人的姿色,當她聽到國王說現在請大家務必精確地選擇舞伴時,目光不由轉到身側。
利西亞小姐靜靜站著,垂下的眼睫擋著她深邃的藍色眼眸,隻有飽滿的唇部微微上翹,看起來心情不錯。
黑色的綢緞包裹著她的身體,讓她看起來像一顆生長在深暗森林中的植物,細長,柔軟,莫名的危險。
或許是有點毒素的植物,在她細長的身體或者開得迷人的花朵蕊中。阿爾塔悄悄地想,忍不住笑
她可還沒跟女孩子跳過舞呢,就算被舞蹈老師教導時,真是新奇。
不過新奇過,現在一切該回到正軌啦。
阿爾塔輕輕提著裙子,對利西亞微笑:“希望您儘情享受今夜的浪漫。”
孤傲的垂著眼睛的女人終於舍得看她,懶懶抬起眼皮,依然勾著唇,如酒般醇濃,如月光靜謐的聲音淡淡道:“當然,殿下。”
阿爾塔感覺後背有些酥麻,下意識挺直肩膀,見利西亞小姐沒有行禮的意思,便點頭。
那她走啦?
旁邊,看準時機的伯托公子走上前,紳士地伸出手,英俊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王國最尊貴可人的姑娘共舞一曲?”
哦……阿爾塔知道自己不該臉紅,但是這種事她無法控製。
周圍,男人豔羨的目光落在伯托公子身上,女人則是掩著嘴角,看著羞澀的公主。不管眾人怎麼想,這兩位外貌格外被神明眷顧的年輕人站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相配。
“當,當然,爵士。”阿爾塔假裝淡定地說,伸出雪白的手,即將搭在男人寬厚的手掌時,旁邊,忽然傳來激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抱歉咳咳!”
利西亞小姐用手絹死死捂著嘴唇,眉頭微微蹙起,眼尾下垂,撇開頭,垂下纖細的脖頸,“咳,咳。”
她無助似的抓向空氣,茫然的手指忽然被一隻柔軟的手掌扣住,她便緊緊握著,仿若得到回到碼頭的小舟般的安全感。
“利西亞,你還好嗎?”伯托公子走到她另一旁托著她的手臂。
利西亞似乎才發現自己緊緊握著的人不是伯托公子,有些驚訝地往旁邊看了一眼,這個病美人現在倒是臉色紅潤,眼中水光瀲灩,臉龐的紅一直蔓延至眼尾,連她的眼皮,鼻尖同樣都是紅紅的,就好像有人在靜夜中綻放的黑薔薇上蓋上鮮紅鮮豔的紅紗,將她從黑夜中隔絕,突兀顯現。
這可不得了。
阿爾塔心臟怦怦跳,可從來沒有人用這種依賴的眼神堅定地看過她,這讓她衍生出一絲責任感,幫人幫到底,她對著伯托小姐安撫地笑,說:“我扶你去休息。”
聽到她的話,這位精致美麗仿佛一碰就碎的小姐睫毛不安地顫抖,聲音更低了,歉意道:“打擾你們共舞,我心裡十分歉意,請務必讓我補償你,好嗎?”
“你太客氣了。”公主小聲地說,攙著她往舞池外的休息處走,她有一個格外喜歡的地方,就在窗戶旁,兩邊垂下厚實的簾子,能將自己掩藏起來,既能看到熱鬨的舞池,還能望向窗外喧鬨的城市,甚至能感覺月亮落在身上的柔和感。
阿爾塔覺得像利西亞這種被月光嗬護的小姐,一定會喜歡這裡。
果然,當利西亞坐下時,嫣紅的唇挑起,舒服地彎起眼睛,她靠在柔軟的沙發中,忽然伸出手,牽著阿爾塔的手腕微微用力,阿爾塔便順勢坐在沙發旁,疑惑地看著她。
“親愛的阿爾塔,在我來王都時,聽過你許多美好的故事,你是一位善良的女孩,包括今晚你對我的幫助銘記在心。我很喜歡跟你一起跳舞,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等今夜結束,你是否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前來伯托府?”她用虛弱的聲音問。
阿爾塔自然地答應下來,她也很喜歡這個漂亮的女孩,因為她不同常人的蒼白脆弱感到心疼。
利西亞靠臥在層層疊疊的軟墊中,眼中笑意更深,這時她才鬆開手,打趣道:“看來沒有理由留下你了,去花園吧,公主殿下。”
伯托公子適時伸出手,對阿爾塔發出邀請。
阿爾塔帶著多年來養成的標準笑容,像一隻俏皮的蝴蝶飛向百花叢,她似有所覺地回眸。角落裡,利西亞小姐的表情被帷幔落下的陰影半遮半掩,蒼白的手搭在暗紅色的軟墊中,大片落在地上,散發著瑩瑩光芒的黑色長裙。
光影模糊中,女人勾起的唇一閃而過。
“殿下,殿下?”伯托公子低聲呼喚。
阿爾塔回神,羞澀地說:“抱歉。”
伯托公子掃了眼她目光專注停留的方向,鬆了口氣,輕笑:“如利西亞所說,您真是人美心善。”
“……利西亞小姐生病了嗎?”阿爾塔說著,手搭在伯托公子手肘,和著悠揚的舞曲起舞。
伯托公子微笑道:“利西亞的病弱隨我們母親,母親產下利西亞不久後去世,當時有醫生斷言她活不過成年,我的父親便親自前往東之國,請求東之國的大法師賜予她祝福。等到利西亞六歲時,她便離開家去東之國由大法師養育,這兩年才回來。”
東之國,大法師。
阿爾塔在書中讀過,東之國是不允許人隨意踏入的神秘國度,那是傳說中的世界,許多神奇的故事皆源自那個地方。
她有些著迷地想著伯托小姐的遭遇,想象她的經曆。
“那利西亞小姐身體好了嗎?”阿爾塔輕聲問。
“還算不錯。”伯托公子聽她一口一個利西亞,無奈地問,“我會向利西亞表達您的關心,隻是這次旅行行程有些疲憊,尤其我們路上遇到不長眼的盜賊。”
他的話成功將公主的注意引到自己身上,阿爾塔用水汪汪的藍色眼眸,聽他講述遇到盜賊後的精彩表現,險象環生時他如何大展拳腳。
阿爾塔聽得很認真,情到急處還皺起眉頭,直到聽得車隊所有人平安無事方才鬆了口氣。
伯托公子滿意地露出微笑,雖然經過藝術加工,不過他確實率人擊退盜賊。
“這兩年盜賊越來越多了,這些令人作嘔的蛀蟲……”伯托公子用沉重的聲音說。
阿爾塔眨眨眼,忽然問:“那麼,利西亞小姐會魔法嗎?她有用魔法幫助你嗎?”
兜兜轉轉,又回到利西亞身上。
伯托公子笑道:“隻有擁有魔法血脈的人方能使用魔法,而且魔法天賦會刻在靈魂中,我的祖父,父親雖然都是威爾蘭赫赫有名的公爵,掌握軍隊和一方領土,但伯托家並沒有魔法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