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很大,院子邊上的小路彙成股小溪,流向大海。
楚然邊刷著牙邊站在雨簾內看外麵暴雨。
她的院子很乾淨,貝殼石板被雨水衝刷得清亮,旁邊小草坪上鋪滿飄零落葉。
天色陰暗,這雨今天應當停不了。
刷好牙,楚然簡單吃點早餐,繼續昨晚沒看完的美劇。
她最近學英語,正在練語感,粉絲推薦的美劇正好,劇情語速適中,十分適合她。
楚然上學時成績還行,但英語一般,大學時過六級的水平。
小島工作生活節奏慢,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她已經斷斷續續練了一年,也練了一年的題,自信滿滿報上今年的托福。
閒得沒事,考個證玩玩。
中午時候同事兼房東林叔來了一趟,穿著整套雨衣,進屋時水滴個不停。
楚然按下平板暫停鍵,迎過去。
“小楚,你這屋子沒事吧?”說著仰頭四處看屋頂。
當地特色建築用珊瑚石建成,瓦片也用的貝殼珊瑚石,保留最原始生態。
林叔這院子建了十幾年,大問題沒有,偶爾出現些小問題。
去年也有過幾次台風,林叔也每次都來,楚然笑道:“沒事,您這房子硬朗得很。”
林叔仍是擔憂:“這次台風大噢,十級往上,雨下得也大,村裡都發了通知。”
楚然看著窗外大雨,深吸口氣。
林叔:“東西夠吃不,這兩天不要出門了,危險。”
“......行。”
跟那人約的今晚,就在她家附近一家咖啡廳,從這走路過去兩百米,但......
楚然猶豫著要不要給他發條消息,一打開軟件,他也沒給自己發。
算了,再等等。
就這麼等到下午六點,雨小了些,風依舊呼嘯,天氣陰沉。
路口的積水約莫到腳踝,走路可以,開車有些困難。
楚然找到聊天框:【等台風走了我們再見?】
兩分鐘,沒回。
十分鐘,沒回。
十五分鐘,還是沒回。
離約定的時間不遠,楚然沒了辦法,化好妝換上衣服。
林叔給她備了雨衣,深藍色,有帽子還有兩個大口袋。
臨出門,楚然看了眼外麵的積水,果斷將單鞋換成拖鞋。
這天氣不可能不濕鞋,穿著濕鞋實在太難受。
而且拖鞋是小島標配,晚上出門散步楚然都穿的拖鞋。
最後再打開聊天框,那邊還是沒回,楚然戴上口罩,鎖好門出去。
路上幾乎沒人,小道兩邊傳出飯香,楚然褲腳早挽高,雙手艱難撐著傘前進。
十分鐘,到達咖啡廳。
她想了很多種情況,想到自己可能一路過來狼狽不堪,想到他姍姍來遲,想到他突然發消息說不來,想到倆人見麵尷尬場景,唯獨沒想過,咖啡廳沒開門。
她站在門口,無語望天。
老板早上不是還發了朋友圈說在店裡嗎?怎麼會!!!
“小島楚姐?”
楚然身子一僵。
“小島楚姐”是當初她隨手起的網名,粉絲們都叫她楚姐姐,這麼直接被叫全稱是第一回,楚然尷尬到拖鞋裡的腳趾蜷地。
現實裡的聲音比網絡更清晰,楚然知道身後是誰。
但她不敢回頭。
“我是又又。”時鬱撐著傘,往前兩步進到走廊,站在她身後,嗓音含著抹笑:“楚姐,我叫時鬱。”
“......”
聽不見回答,時鬱繼續說,“咖啡店沒開門,去哪?”
“......”
半分鐘後,楚然做好心理準備,轉身,看見時鬱時一點不驚訝。
她早知道是他。
除了聲音還有名字。
“又又”是她小名,小時候念不清字,總把“然然”說成“又又”,說著說著她爸媽就跟著叫又又,這件事很少人知道,他是其中一個。
以前談戀愛時他除了叫她寶寶還會叫又又,他說這是他的專屬。
楚然不知道他起這個名字的緣由,也許隻是好聽叫著順口,但唯獨不是對她還有什麼想法。
當年他走得乾脆,連她挽留的話都沒聽。
如今又隨意和網友約,他早已不是當初認識的那個乾淨男孩。
她看著人:“你好,我叫楚一。”
戴著口罩,改變化妝風格,聲音夾起,此刻她不是楚然,是楚姐。
風把雨刮進來,飄到楚然臉上,涼絲絲。
她知道她現在肯定狼狽,劉海濕透,挽高的褲腳隨意聳拉,腳上還穿著拖鞋,活生生一個純正島民。
麵前男人明顯不同,明明鞋子衣角也濕了,站在風雨中卻依舊筆直挺拔,仿佛與身後背景隔絕開。
楚然看見他勾唇,輕笑:“楚姐,那我們現在去哪?”
“去你那。”
上了車,濕噠噠的雨傘被他拿走,隨後遞過來條毛巾,“擦擦。”
楚然說謝謝。
等擦得差不多,他啟動車子。
大路路麵許多碎枝葉,水流向兩邊,車子還能開。
楚然覺得她一下午的擔心多餘。
沒有意外,目的地是落藍。
大廳沒人,楚然跟著他繞過一道廊,到房間門口。
時鬱按密碼,按完推門,進去才發現門口的人站著不動,他臉上仍有笑意:“不進來嗎?”
楚然口罩下的唇緊緊抿起,盯著人看。
“你身上濕了,進來洗個澡,我讓人給你拿衣服。”
她身上確實濕了點,黏糊糊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