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沒想到這一出,整個人處於朦朧狀態。
門口男人風塵仆仆,身上似乎還帶著寒氣。
目光卻溫熱,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眼尾處藏著抹暗紅,情緒不明。
楚然張嘴,“你,你怎麼......”
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想著,他剛剛是在她家門口直播?還是......
可惜男人沒給她過多思考時間,邁腿跨入屋內,一把將人抱住。
楚然真切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有些發懵。
時鬱用了很大的勁,她快要喘不過氣。
小心推了推,“時鬱......”
艾米麗從房間出來,見著這一幕很是震驚,“然?”
楚然也沒搞清楚當下什麼情況,想掙脫又掙不脫,隻好側了側臉,“沒事,朋友。”
艾米麗一走,楚然拍他,“時鬱,你鬆開。”
他鬆了力度,卻隻是為尋找一個更好的角度將人抱著,腦袋全擱她肩膀上,像是累極。
“時鬱?”
男人低應:“嗯。”
楚然小聲問:“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
“先進屋,外麵冷。”
“好。”
他這會兒聽話了,鬆開人,跟著她走到沙發坐下。
楚然給他倒了杯熱水,坐對麵,漸漸感到局促。
倆人關係其實尷尬,夏天那一段她以為他沒認出來自己,但他看起來早知道是她。
而明知道是她卻依舊每晚哄睡,還找了借口讓自己帶他玩。
她不清楚他這幾年感情狀況如何,可她想,時鬱也許愛過自己吧,不然為什麼要那樣。
那現在再見麵,他們應該如何相處?
曖昧不清的前情侶?
他今天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楚然斟酌一會,抬眼和他對視,問:“你身體好些沒?”
他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不知是凍的還是身體原因導致。
時鬱看過來,嗓音溫和:“知道了?”
楚然頷首,那天那通電話沈諾幾乎全告訴她。
這四年,他動完手術後都在休養。
離開時不是故意不告而彆,是沉睡不起,等再清醒時她已經把他聯係方式全刪掉。
今年才回的國,他上小島休整,倆人遇見是意外。
楚然有些哽咽,說出口的話責怪:“明知自己身體不好乾嘛還下水?就那麼想不開?”
時鬱笑笑:“又又,我這輩子不知道能活多久,想體驗些沒體驗過的事,不然不是白來人世一趟?”
“用生命去玩,你還有理?”楚然眼一紅,“你是不是存心想讓我愧疚?”
這幾個月他知道她是怎麼過的嗎?
深夜準備申請材料時想起他,在北歐絢爛極光下想起他,啟程往A國時想起他,他像是在她腦子裡買了個房。
晚上睡不著,反複輾轉反側,卻再也沒人哄自己睡,睡眠質量越來越差。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楚然眼神一點不克製,妄圖在他身上鑽個洞。
時鬱坐過來,輕輕把人擁進懷裡,手撫著她微顫的肩膀,“又又,對不起。”
對不起,弄丟了你四年。
四個月前這一場意外,他一點點試探,試探她也試探自己,有些情感一直未曾變過。
四年前楚然是他生命裡一道璀璨的光,四年後依舊燦爛耀眼。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下個水就能再次分開他們。
住院住了半個月,出院後家人把他接回首都,一邊休息一邊開始接手公司事務,每天忙忙碌碌。
深夜時需要抑製住聯係她的衝動,隻好通過她分享的動態來了解近況。
四處旅遊,申請了國外碩士,來到他曾經待過四年的國家。
他一顆心早飛遠。
病情穩定,負責的主任說好好養著不會再出現什麼大問題,公司危機解除,工作定下來,終於找到機會來找人。
楚然念的是他當年上的大學,知道她住哪裡輕而易舉。
此刻擁著人,覺得人生這一途好似圓滿。
時鬱微微鬆開,纖細手指撫上不知何時沾滿淚光的臉,“彆哭,心疼。”
楚然吸了吸鼻子,想伸手錘他,伸到一半想起他的病,急忙收手,又氣又擔心,“你好了沒啊,弱死了。”
“好了,暫時死不了。”
“胡說八道什麼......”
女孩依舊在掉淚,時鬱雙手捧著她臉,靠近,一點一點吻掉。
楚然心一顫,想阻止,可手抓上他小臂時雙眼不自覺閉上,拒絕轉變為接受。
淚停了,親吻沒停。
時鬱一隻手攬上她腰,將人帶近,雙唇移到她唇上,輕磨慢碾,似品嘗失而複得的美味佳肴。
中間艾米麗出來過一趟,驚呼了聲後立即回房。
倆人都聽見了,但誰也沒停下。
清冷房間慢慢升溫,融化冰涼。
良久,時鬱抽離,攬著人擁抱,久久不放。
人生太多意外,直至今日他終於明白老天待他不薄,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也給了他再次擁抱她的機會。
“又又。”
楚然耳朵熱度剛下,被他嗓音一浸潤,又染上粉嫩,“嗯......”
“你原諒我好不好?”
楚然一頓,想起什麼,推開人,“你在這邊看的病?”
“沒有,在國內。”
“有事過來?”
時鬱望著她,緩緩說:“有,來找你。”
楚然訝然,以前的時鬱可不會這樣直接,就連愛她這樣的話也是在她威逼利誘下才說得出口。
在她驚訝的神色中他繼續著:“又又,不來,我會後悔一輩子。”
“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楚然咬唇,一下沒習慣這些過於直接的話語。
對麵男人忽然一陣輕咳,楚然一緊張,忙問:“沒事吧你?”
時鬱揮揮手,等緩過來後再問一遍,“又又,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楚然張嘴,他又一陣咳,隻好答應:“給你給你。”
男人得逞笑開,再次把人擁進懷裡。
“謝謝。”
......
楚然租的房子隻有兩個房間,時鬱沒多待,說了一會話後離開。
心情起伏過大,楚然喝了杯冷水才勉強鎮定下來。
事情發展得過於順利,可一切又那樣順其自然,對於過往好像不用解釋太多,他們心裡都明白。
時鬱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很清楚,他是天之驕子,他是她花了好幾個月才艱難追到手的男神,在此之前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他所有有關愛情的能力都是她教的。
他還愛她,這是從重逢第一麵起就確認的事。
而自己的念念不忘沒人比她更清楚。
想往前看是真的,心裡還惦記他也是真的,怕這輩子被時鬱耽誤同樣是真的。
那些看起來被套路被感動的瞬間,其實是她的期盼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