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2 “婚約。”(2 / 2)

本能熱戀 見星簾 7382 字 7個月前

聽到這聲嘀咕,謝則凜緩緩抬眸掃向她,鐘向窈的視線隻在他臉上落下一秒,便眉眼彎彎地移開:“我說二哥。”

謝則凜很輕地挑了下眉頭。

話音剛落,鐘敘沒好氣地提醒鐘向窈:“還不準備上課,你老師可要罵人了。”

與此同時,休息室內的手機震動起來。

鐘向窈麵色一變。

糟了!下午的小提琴課。

她匆匆合上門,走廊內隻剩兩人。

鐘敘走了兩步,毫不記氣,盯著謝則凜笑吟吟道:“好久沒見我妹妹了吧,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謝則凜看他。

見狀,鐘敘輕嘖:“能是什麼,她記不清楚你還能忘?我沒記錯的話你倆上回見,是她十六歲那會兒吧?”

謝則凜略略抬了抬眉,沒接話也沒否認。

“那年你說人家小豆丁,記仇到現在還在喊小叔。”鐘敘的表情頗有幾分幸災樂禍,不輕不重地提醒著,“但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她小叔了吧。”

兩人並肩回到辦公室。

謝則凜坐到沙發上,翻出手機,另一隻空出的撫平袖口,沒搭這話,不鹹不淡地勾唇:“所以你今天這出是故意的。”

“不能這麼說。”

鐘敘讓助理送了兩杯咖啡進來,等人出去,一股腦的將責任推脫在彆人身上,“要不是老爺子逼得緊,我哥懶得管,你以為我願意乾這種缺德又得罪人的事兒。”

指尖輕敲屏幕,謝則凜抬眸掃他:“你還知道缺德。”

“我沒彆的辦法啊,囡囡那脾氣你能不清楚?”鐘敘與他冷淡眼神交彙,話鋒一轉,“好吧,你的確不清楚。但咱倆這麼多年交情,你得理解我的難處。”

他目光誠摯,謝則凜慢條斯理地放下手機,小臂鬆弛,搭在沙發扶手上,慢悠悠道:“我不理解。”

十分鐘內吃兩次癟,饒是好脾氣如鐘敘,也著實有些繃不住了,他抹了把臉:“行了,明人不說暗話,爺爺就讓我問一句,你跟囡囡的婚事明年內能不能成?”

謝則凜眼皮低垂,並未立時吭聲。

鐘謝婚約是兩家皆知的事。

當年謝則凜爺爺於國外遇險,全靠素不相識的鐘家老爺子全力相救,兩人是過了命的交情。

為續緣分,這才有了娃娃親一說。

謝老爺子膝下兩子一女,婚事自然落到小女兒謝靚頭上,她與鐘向窈父親青梅竹馬,卻始終生不出兄妹以外的感情。

於是成年後,兩人心照不宣地毀了這門親,一個嫁進珠寶巨頭商家,一個娶了平江刺繡世家的女兒。

如若不然,怎麼也不會輪到他們。

可偏生鐘向窈與謝則凜,哪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

辦公室寬敞明亮,灰色茶幾上,兩杯咖啡嫋嫋飄起熱霧,臨近五點的夕陽昏黃藹藹,透過玻璃斜拉出幾道模糊光圈。

沙發上的人誰也沒先開口。

片刻後,謝則凜才從容道:“我一人同意能結婚?”

語調不輕不重,卻飽含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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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牆壁上,白色掛鐘分針走完半圈,絲滑悅耳的小夜曲與落日餘暉遙遙相應,深情細膩的情緒纏綿婉轉。

尾聲旋律轉調下行,最終平穩結束在和弦大調。

鐘向窈緩緩放下琴弓,眼裡帶著期待,看向顯示屏內闔眸欣賞的中年男人。

片刻後,他眼眸微抬驚喜道:“你在技巧與音準方麵一向不用我們操心,但今天怎麼了,感情也體現的毫無錯漏,Cecilia,你戀愛了嗎?”

見他打趣,鐘向窈鬆口氣:“您可彆拿我開玩笑。”

視頻中的男人是鐘向窈老師的好友,兩人都是國際頗有盛譽的一流小提琴演奏家,年初被邀請來為她指點。

或許是旁觀者清,彼時剛聽完,就發現了鐘向窈的問題。

所以這節課得到如此出色的作品,男人自然不吝誇獎:“咱們相識多年,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鐘向窈輕笑,嗓音嬌嬌:“說不準您是看在老師的麵子呢。”

“親愛的,他的麵子可沒那麼大。”男人操著一口流利英文,又接上剛才的話,“我從來不同你開玩笑。Cecilia,我依舊還是那句話,你應該去嘗試一段令你全身心沉迷的愛情,這會對目前的困惑有所幫助。”

鐘向窈小心地放好琴,不再像從前那樣避開這類話題,輕快調侃:“如果被玩弄感情,我可承擔不起後果。”

“這話不對。”

男人並不讚同地搖搖頭:“你要明白,我們這行除了真正的天賦者,情感的細膩與敏感程度絕大部分都是在個人閱曆中,自行尋找現實與音樂認知的平衡點。”

鐘向窈心思微動地抬起眼。

“你還很年輕。”男人笑著鼓勵,“再多的教學都比不上親自感受,戀愛是件很美好的事,你不要困住自己。”

上完課已是晚上八點半。

公司隻剩五名守夜班的保安,打過招呼,鐘向窈走出大樓,心不在焉地站在台階上。

腦間回蕩起上課時,老師說的那番話。

其實在波蘭森林音樂節所受的傷痊愈之後,鐘向窈就隱約被醉酒前的夢困住,還有些瑣碎小事,引起的瓶頸期令她產生了對音樂理念的偏差。

這對一個已經在同年齡層中,擁有絕佳技巧與超高質量音準的極具代表特色的小提琴家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出了小會兒神,鐘向窈輕輕嗬出一口氣。

至於剛剛老師提的建議,她極輕地閉了下眼,喉間的歎息染上幾分迷茫與無措。

如果真如他所說,真的可以嗎?

念頭在心中飛快地劃過,隱約間,留下了幾道難以忽視的稀碎痕跡。

華燈初上,夜已經深了。

鐘敘傍晚有應酬,早早跟謝則凜一道離開,而團隊休假,鐘向窈來公司時,是從雲水巷鐘家坐的鐘敘的車子。

思索須臾,鐘向窈朝出租站牌走去。

九月底的天氣好似小孩子的心情,傍晚還陽光明媚,剛過六點,天色慢慢陰沉下來。

半個小時前,被忽視的天氣軟件溫馨提示,今夜江北部分地區將迎來暴雨橙色預警。

就快要下大雨了。

意識到這點,鐘向窈攏了攏肩頭的米黃色鏤空薄外衫,指尖壓著領口,腳步稍稍加快。

轟隆一聲。

悶雷破天而降,鐘向窈神色微頓,下一秒,大顆大顆的雨滴砸在地麵,狂風同時襲來,阻擋著行人的步伐。

這場雨來的始料未及。

等鐘向窈跑到擋雨的站牌下,身前衣物幾乎濕透,濕噠噠的黏在身上格外難受,伸手撥了下額發,也是一片水漬。

劈裡啪啦的雨幕越來越密集,沒一會兒,陰沉沉的夜霧逐漸席卷整片天空,冷風帶著水珠朝人臉上飄。

同樣躲雨的行人忍不住低低咒罵。

下雨天打車的人實在太多。

眼看軟件不停地轉圈,鐘向窈此時毫無耐心再等下去,利索地切換了界麵,翻出司機電話,指尖懸空正欲按下去。

“嘀——”

瓢潑雨柱中,不知從哪飄來一道鳴笛。

鐘向窈手指稍停,下意識抬頭朝聲源處看去,隻見與站牌錯開兩三米外的臨時車位上,有輛灰色邁巴赫。

車身線條流暢精致,在雨水中熠熠發光。

又是兩道類似催促的車鳴。

鐘向窈不明其意,扭頭看向身旁幾人,見他們也一臉莫名,目光又重新挪回去。

刹那間,她的神色忽而停滯。

昏暗的霧氣後,閃爍的霓虹燈依舊靡麗鮮豔,呼嘯而過的雨幕不停息地敲在心頭,長街路邊彙聚積成小水窪。

那輛剛剛還打著雙閃的車子,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後退至站牌前。

鐘向窈心有所感地捏緊手機,眼眸微凝。

駕駛座門打開的瞬間,後排窗戶也同時降下三分之一,露出與這暴雨全然不同的亮麗。

男人抬眼,黑眸分寸不讓地看過來。

白日在休息室門口,那陣心跳錯漏空拍的壓迫感再度襲來,鐘向窈呼吸停滯,一股本能的生理反應令她瑟縮後退。

“鐘小姐,先生請您上車。”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撐著傘來到她跟前,站在台階下,上身恭敬地朝前傾,笑著提醒:“是小謝總。”

又是謝則凜。

各種各樣的混沌情愫在胸腔衝撞。

鐘向窈並不想與謝則凜有太多牽連,於是朝司機一笑,晃了晃手機禮貌婉拒:“我通知司機了,不麻煩小叔。”

“但……”

車窗從裡麵敲響,兩人看過去。

隻見那雙形似丹鳳的狹長眼眸側過,瞳間已經沒有了適才的溫和,露出不動聲色的冷厲,飽滿唇形恰到好處的中和了眉眼的冷傲,而此時正緊緊抿住。

彰顯著謝則凜的耐心已然告罄。

他言簡意賅:“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