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感再度浮現,她下意識踹向那人膝蓋,失聲尖叫:“你誰啊!”
“我是你的粉絲,西西,你彆怕我!”
男人的聲音回蕩在整個走廊裡。
鐘向窈聽到粉絲二字,動作沒忍住停了半拍,就又一次被那人拉扯著往懷裡帶去。
觸碰到對方滾燙黏膩的胳膊,她惡心的想吐,幾乎是沒再猶豫,一手去抓男人的臉,一隻腳狠狠踢向他的下.體。
痛呼頓時響徹,掩蓋過了走廊儘頭快速又沉重的腳步聲。
鐘向窈的視野模糊不清,盯著蜷縮在角落的人影連連後退,緩過勁後,眼看他作勢要跟上來,細細喘著氣慌張威脅:“死變態,你再碰我小心我哥哥打你!”
“西西……”男人低低呻.吟。
“閉嘴,再喊我報警抓你了!”鐘向窈的腦子其實早已一團亂麻,她克製著顫抖,強裝鎮定,“你、你要是亂來,我就讓你去坐牢。”
適應了亮度,鐘向窈不敢再待。
撂下這番狠話,轉身朝通道口奔去。
然而她的情緒處於高度緊張中,所有感官都被覆蓋了薄薄的膜,像是被置入汪洋大海,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忽遠忽近。
再加上夜盲症狀時有出現,產生的幻覺裡,更以為狂熱粉就在身後,她不敢回頭,隻能憑借微弱的光加快速度。
直到經過一處不平整的地毯,鞋尖勾住什麼,鐘向窈不受控地朝前撲去,心跳也在這一刻達到跳動最高值。
完了。她想。
可預想的摔倒並未出現。
鐘向窈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穩穩落入男人懷抱,乾淨溫潤,觸手可及的地方帶著些微的涼意。
怔忡一瞬,不太清明的腦海餘出警惕,很快分辨出這胸膛帶來的安全感過分熟悉。
是她三哥鐘其淮。
一腔委屈與恐懼落到實處,鐘向窈根本來不及細究,明明兩小時前還在老宅的鐘其淮,為什麼會在這裡,隻知道眼下有了可依賴的人,心神一漾,僵硬的全身霎時間鬆垮下來。
鼻酸與哽咽衝破枷鎖,她幾乎沒有思考,行動超過意識地伸出兩截細瘦小臂,緊緊圈住男人的腰:“三哥……”
“……”
鐘向窈哽咽:“你怎麼才來呀。”
聽到這個稱呼,男人懸空的手停滯在原處,昏暗光影內,能勉強覷見他無名指指節上的深黑色小痣。
耳邊女孩子的啜泣擾得他頭疼。
加之剛剛爬上頂層,活動量超負荷的小腿骨隱隱作痛,連帶著跪在地毯的膝蓋,也染上幾絲無法忽視的酸脹。
沉默片刻,等到鐘向窈哼唧夠了,男人的手才毫不猶豫地落在她的骨節上,控製著力道掰開五指,動作利落到不近人情。
想到幾年前那次,她竟然又認錯人。
謝則凜的腔調終於染上幾絲不悅,涼聲道:“鐘向窈,你這亂認人的本事竟然還能再上一層樓,是cosplay扮上癮了嗎?”
兩人間的距離太近了。
鐘向窈半跪著,膝蓋隻隔了層薄薄的睡裙麵料抵在地毯上,下頜搭在對方的肩膀上,一旦側臉,鼻尖與呼吸就會因顫抖有一下沒一下地刮過他脖頸。
渾身沾染著乾淨的水蜜桃味,夾雜著因緊張產生的汗意。
不難聞,反倒充斥著幾分活力。
饒是如此,謝則凜依舊因為剛剛混亂之際時,她喊出口的稱呼而感到極為不適。
指尖輕搭在鐘向窈細瘦的腕骨上,見她仍舊僵在原地,又等了半分鐘,才半真半假地調侃:“還沒占夠便宜?”
“誰占你便宜!”鐘向窈瞬間鬆手。
其實早在謝則凜出聲的那一刻,震驚過後,她就開始後悔過於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了。
認錯人這樣的事,於鐘向窈而言幾乎是輕車熟路,經曆的次數多了,甚至還有圈內朋友以此來開玩笑。
在這之前,她從沒覺得有什麼。
直到對象變成謝則凜,並且在這事被指出時,她還毫無矜持之意的窩在對方懷裡,尷尬就瞬間破土而出,仿佛有人揪住了鐘向窈的頭皮,令她僵硬到無地自容。
鐘向窈縮緊腳趾尖,試圖岔開話題來緩解氣氛,聲音緊巴巴地問:“小叔還懂cosplay啊,玩的還挺開。”
“這就算開?”謝則凜托住她手腕,不緊不慢道,“你再不從我懷裡撤走,我還能給你看看更開的。”
話音落,鐘向窈的腦間不由自主閃過許多不好的畫麵,像是被電到一樣,猛地從他臂彎裡退開,扶著牆準備起身。
隻是跪太久,導致鬆軟的小腿倏然使不上力,身形一晃,幸而謝則凜適時伸出手扶她。
無奈兩人正處於可視度並不高的環境裡,鐘向窈感覺到,那抹不久前處於腕骨的涼意,此時正毫無防備的錯了位。
指節不經意間刮過某處柔軟。
謝則凜眼皮微動:“……”
鐘向窈:“!”
兩人顯然都被這意外驚到,她抬頭時,恰好撞進謝則凜那雙迎著光的眸裡,他低垂著眼瞼,眉心微斂。
四目相對,鐘向窈看著這張臉,到嘴邊的質問突然間就啞了聲,卡在喉嚨裡上下兩難。
見鐘向窈突然出神,謝則凜頓了頓:“能站穩嗎?”
眨了下眼,她很輕地嗯了聲:“可以。”
得到她的肯定,謝則凜率先起身,微弓的脊背在中途稍稍僵了一秒,腳後跟腱用了些力,這才麵不改色地站好。
捏住鐘向窈的手也再無越距,將她扶起。
“謝謝。”鐘向窈語速飛快地道了謝,視線緊跟著他的似乎隱隱不太對勁的雙腿,轉移話題,“你的腿不舒服嗎?”
謝則凜收回手,指尖餘下的那抹溫熱細膩消散,漫不經心地蹭了下指腹,懶聲反問:“你又知道了?”
聽出他這熟悉自然的腔調,鐘向窈嘀咕:“那你抖什麼。”
聞言,謝則凜挑了挑眉。
他低斂下眉眼,盯著鐘向窈亂顫的睫毛沉默片刻,倏地笑了聲。
“是嗎。”謝則凜的五指緩緩沒入褲兜,上前兩步,側身擋在她麵前,漫不經心地傾身,“你就確定抖得人是我?”
鐘向窈掀起眼皮:“那……”
話沒說完,她才注意到距離再次被拉近。
鼻尖除卻謝則凜身上清淡凜冽的雪鬆香縈繞,還有絲絲縷縷的雨水味,混雜著潮濕的泥土氣息,有點濕冷。
再加上他此時意味不明的腔調,氣氛多出幾縷直白的侵略。
謝則凜的身形頎長,擋住了身前所有光線,像座小山似的將她圈在陰影的籠罩之下。
穿著手工西裝的肩臂線條流暢分明,領帶不知去了哪,最上方紐扣半敞,正好能看見左側鎖骨處的一顆血色小痣。
顏色極為妖冶,半點不像白日斯文模樣。
再往上,謝則凜低著眼,姿態如同悲憫眾生的謫仙,可偏他此時那雙素日淡然的雙眼裡全是不正經的調笑與玩味。
襯得昳麗眉目好似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
好聞又熟悉的氣味瘋狂往鼻腔鑽。
鐘向窈被攪的心亂如麻,濃密眼睫一如心跳,抖的不成樣。
“我隨口一問。”鐘向窈嘴硬。
謝則凜緊落在她睫毛上的眸微眯,而後饒有興致地抬手,隨意地抵住她身後牆壁。
這姿勢帶來的侵略感極強。
鐘向窈眉心一跳,他捉弄自己的久遠記憶被喚醒,直覺不妙地後仰:“乾什麼?”
“我隻是好奇。”謝則凜抽出另隻手,緊盯著她的眼一點點靠近,對視好幾秒,才宛若逗弄寵物般碰了下她的睫毛前端,慢條斯理,“你為什麼抖的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