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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向窈的心思太好懂,明晃晃的小得意袒露在眸間,聰明點的人一看就能準確猜中。
麵前女孩子的五官稚嫩明媚,皮膚透亮到如同剝了殼的雞蛋白趕緊的沒有一絲瑕疵,越看越難以令人收回視線。
謝則凜垂眼,悠悠笑了:“故意這樣?”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鐘向窈的雙手交握,老乾部似的背在身後,“但你妹妹講我壞話,你得補償我。”
“補償?”謝則凜眼神玩味,“那我這次會議損失的剩餘二十分鐘內容,誰來補償。”
剛才接到鐘敘電話那刻,新項目的會議臨近尾聲,他在電話那頭語速飛快,講清楚前因後果,又將信息轉發給他。
其實謝則凜有猜到或許是她裝蒜。
謝枝憶那孩子雖從小被寵著,可到底還算是識大體,最看重自己的麵子,這樣的場合應當不會有損體麵,就算翻過天,可能也隻是女孩子家的口角紛爭。
暫停會議,謝則凜又將電話撥回去。
大致說完這些後,他卻在那頭直接拒絕:“我妹妹可從沒發過這些,一看就肯定是被欺負狠了,你離得近,趕緊過去看看,可彆讓我妹妹被欺負。”
這話倒好像謝枝憶不是他妹妹一樣。
事已至此,謝則凜隻好草草將會議結束,然而來到現場,果然不出他所料。
鐘向窈好端端地坐著,反而謝枝憶才像被刁難的那個。
“如果按照你這樣,那當然攪和不清。”鐘向窈慢慢朝他走近,“咱倆得各算各的。”
謝則凜來了興致:“怎麼個算法?”
“當然是你替謝枝憶,我補償你。”鐘向窈的模樣俏皮,拉近距離後歪頭看他,“你覺得怎麼樣?”
像是被她這番話無語到,謝則凜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斂起笑意淡淡道:“你們現在的小姑娘,碰瓷碰的這樣順手?謝枝憶欺負你也算到我頭上,鐘向窈,你真當我是慈善家?”
走廊光源直直垂落,折射開的扇形弧度裡,薄薄的一層稀碎顆粒在空中旋轉飄蕩。
謝則凜的那雙眼此刻沒什麼情緒,瞳孔黑沉沉的,分寸不讓的朝人看來時的壓迫感隨著時間遞增,嚴肅又疏冷。
這一眼若放在動心思之前,鐘向窈保準會忍不住退縮,可眼下經曆的事情多起來,她自認能輕微掌控謝則凜的性子,畏懼減弱的同時膽量也在增加。
四目相對,鐘向窈柔柔的回視,謝則凜也在打量她。
就在他以為這話說的過重時,鐘向窈揪住話裡重點:“所以你身邊還有彆的小姑娘?”
這的確是個問題。
鐘向窈從不屑於挖人牆角。
聞言,謝則凜表情稍停:“與你無關。”
“怎麼與我無關。”鐘向窈輕快地接下他的這句話,“咱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我總得知道你的感情經曆。”
見越說越偏,一不小心就被她試探起私密話題,謝則凜沒再繼續應答,單手抄進褲兜:“說說吧,要我怎麼替她。”
“要真的算起來,那可就太多了。”鐘向窈也不介意他無端轉話,思緒活絡地掰手指計數,“謝枝憶不僅詆毀我,還散播你我不和的謠言,說我壞話。”
頓了頓,鐘向窈繼續道:“我是公眾人物,這些不實言論長期以往有損我的形象,每件都得作數的。”
看著她壓下去的四根手指,謝則凜不輕不重地輕哂道:“的確很多,再多點史冊都沒有位置編記了。”
聽出謝則凜的輕諷,鐘向窈麵不改色:“所以折合成補償,一條換你請我一頓飯。”
“行啊,不就幾頓飯。”謝則凜懶懶道。
鐘向窈沒成想竟就這麼成了,眼睛一亮:“你說真的?”
“我從不騙人。”謝則凜身形稍側,肩頭輕抵在牆上,“但剛剛那場會議標價四千萬,也由你請我吃飯來償還?”
“當然沒有問題!”
沒想到謝則凜這人這樣上道,三言兩語下,就將之後的約會次數層層疊加,終於再也不用絞儘腦汁想辦法了。
鐘向窈在心中慶幸。
殊不知她的小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
下一秒,謝則凜不疾不徐地開口:“隻是就算按照兩萬人民幣一頓飯來算,你也得下輩子才能還清,的確為難人。”
鐘向窈笑著眨了眨眼。
正想順勢接話那可以天天約會,或者一日三餐全都算進去,再若不然,那就央他將標價調低些。
謝則凜就已望著她徐徐開口:“所以為了不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因謝枝憶欠你的四頓飯就此抵消,而剩下你欠我的,我便大度些不同你計較,覺得怎麼樣?”
話一出口,鐘向窈麵上的笑意隱去。
難得聽謝則凜說這麼多話,可字字都並不是她想聽的,尤其是最後那征求她意見的調調,仿佛還有可選餘地似的。
鐘向窈的念想散開,嘀咕:“資本家。”
“那就這麼定了?”謝則凜詢問。
鐘向窈撇了撇嘴角,雖秉持著不強人所難的道德感,但仍舊有些不情願地說:“我覺得這不怎麼樣。”
“窈窈。”聞言謝則凜輕笑,有些沉的嗓音喊她,“人可不能既要也要。”
半秒功夫,鐘向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能既要謝則凜推掉工作來為她撐場子,也不能頻頻使小心眼算計,還想要更多下次。
不待她為謝則凜的洞若觀火震驚,注意力就被那聲許久未從他口中聽到的小名怔住。
這倒是重逢後的第一次。
見她不再有意見,謝則凜直起身,手指勾住領結稍稍用力,壓著領口將其撥正,提步從她身邊走過。
然而下一刻,衣擺被拽住。
謝則凜停步側眸。
熨燙平整的西服衣角多了根手指,不像其他女孩子會染花裡胡哨的顏色,指尖乾乾淨淨的,甲麵透著粉。
光是看著,就能猜想到掌心有多柔軟。
謝則凜緩緩掀起眼皮:“又怎麼了?”
被這個又字弄的不怎麼開心,鐘向窈揪著衣服拽了兩下,像撒嬌似的:“手機號聯係好不方便啊,我能加你微信嗎?”
“作為騷擾我的新招數?”謝則凜反問。
雖然鐘向窈的確是抱有這個心思,但麵對當事人,她聳了聳肩眼神無辜:“隻是為了能更準確的聯係到你。”
謝則凜哂笑:“你最好是。”
“那你給不給啊。”鐘向窈就這麼抬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瞅著他,睫毛輕眨,狀似無意道,“那我下次還發給我二哥。”
不知是不是最後那句話起了作用。
謝則凜眸光暗暗地定了幾秒,而後喉結滾動,表情染上了幾絲被糾纏的不耐:“讓鐘敘推給你。”
臨走前,他又頓了頓,嚴肅道:“不準亂發消息。”
看著男人漸行漸遠的身影,鐘向窈隨意地撩了撩臉邊碎發,後退兩步緊靠在牆上,滿眼笑意地保證:“絕對不會!”
才怪。
……
走出中心藝術廳,彭暢率先走到電梯旁邊,立馬按亮了下行鍵,擋著門等他往裡走。
“二小姐那邊已經交代了。”彭暢按了一層,不解道,“先生為什麼要拒絕鐘小姐的邀請,老爺子不是希望您二位多接觸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