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則凜擺弄著手機:“你不明白她。”
電梯內部氣氛一陣安靜,頭頂的白熾燈光在內壁上折射出一道道冰冷的線條,顯得空間格外暗沉。
彭暢不明就裡,但懂得適可而止。
直到他以為謝則凜不會再說什麼時,電梯門緩緩打開,暖橘色調的太陽光源直射進來。
謝則凜適才表露出的不耐煩消失的乾乾淨淨,疏淡中添了幾分潤色之意,悠悠道:“得耐心等。”
-
而謝則凜算的實在太準,拍賣會結束後,鐘向窈洗漱完躺在床上就忍不住複盤起白天的細節。
思來想去,都覺得他的真實態度並太像表現出的那樣冷淡。
但再轉念一想,這不是才正常。
任憑誰被不喜歡的人這樣百般糾纏會給好臉色,鐘向窈自認做不到,更遑論謝則凜。
自我洗腦間,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完全接受了謝則凜不喜歡她這件事。
隻不過忽然想到,今天提起彆的小姑娘時他錯開的話題,鐘向窈抱著被子坐起身。
總不能是真有喜歡的人吧。
思及此,她忽然有點坐不住了。
越想思緒越混亂,鐘向窈索性側過身,摸來手機,翻出微信點開鐘敘的聊天框。
鐘向窈:【我要問你個事。】
鐘敘:【?】
鐘敘:【怎麼個事?】
鐘向窈:【謝則凜身邊有人嗎?】
這幾個字發過去,鐘敘那邊就沒了動靜。
過了好久,他才回複了條語音。
鐘敘的聲音懶懶散散的,帶著股不正經:“你被謝枝憶打到腦子了嗎?說什麼惡心人的話呢,謝則凜那德行,你指望誰容忍他。”
聞言,鐘向窈兀自認同點頭。
【那他有喜歡的人嗎?】
鐘敘:【行。】
鐘敘:【看的出來你的確是被傷到腦子了,明天讓老三帶你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有病去找謝家報銷。】
“……”
鐘向窈:【你才該去醫院呢!】
鐘敘:【那你問這些。】
鐘敘:【喜歡他?】
看到最後三個字,鐘向窈喉嚨一緊,怕泄露小秘密,剩下還想再問的是徹底發不出去了,刪掉聊天框裡的內容。
旁敲側擊還不如直接問,反正謝則凜又不能拿她怎麼樣。
鐘向窈:【怎麼會,就是很好奇啦,哥哥,你能不能給我推一下他的微信名片。】
這次他那頭倒沒再磨蹭。
添加好後,在等待通過的這段時間,鐘向窈點開了頭像,是黑色背景裡形狀有些奇怪的符號,微信名字也是很簡單的一個“X”。
下巴磕在膝蓋上,她盯著那個手畫符號多看了幾眼,熟悉的同時又找不到出處,隻好無聊的反複刷新界麵。
畫麵一閃,屏幕出現了“發消息”的字樣。
鐘向窈倏然坐直身子,點進聊天框。
第一句發什麼好呢。
思來想去,鐘向窈的牙齒輕輕磨著嘴唇,反反複複在聊天框裡輸入文字或表情符號,而後又刪除。
直至過了五分鐘,腦間靈光乍現,她忽然想到之前在奧克蘭時,謝則凜借給她的襯衣還沒有還回去。
唇邊染上幾分得意的小驕矜。
敲著屏幕,輸入完成,毫不猶豫地發送。
鐘向窈:【明天有沒有時間呀?我來給你還衣服。】
就在她沉浸在謝則凜拒無可拒,最終隻好擰著眉頭,不悅的同意下這要求時,對方發來了一條簡短的語音。
鐘向窈的指腹輕輕觸碰。
“半分鐘一個字,文學巨著寫的不錯。”
男人的聲音透過音筒放大,低低沉沉的,像是冬日裡隔著霧氣的留聲機,細碎的沙啞中夾雜著電流聲。
意識到他在說什麼,鐘向窈的耳根唰地變紅,甚至已經能想得到,謝則凜在她麵前時戲謔的表情。
自以為毫無破綻。
可她忘了對方能看到的“正在輸入中”。
白馬巷彆墅區,臨近十點整的書房還燈火通明,桌麵的電腦顯示屏亮著,旁邊擺滿了還未打開的文件。
剛剛結束一個跨國會議,打開手機,謝則凜就看到這消息。
等了會兒,見對方像個鵪鶉沒再回複。
他略帶嘲意地扯了扯嘴角,將語音輸入切換至文字,神色淺淡地敲著屏幕。
謝則凜:【下周都沒空,陪合作方。】
鐘向窈很輕地咬了咬唇,回複道:【那你這次的合作方,也要像上次那樣買花才能哄好嗎?】
謝則凜:【這次的很通情達理。】
鐘向窈:【那看上去應該很好說話吧?我未來一周都沒有行程,或許你可以帶上我,多個秘書她也不會有意見吧。】
這樣荒唐的話術都能想出來。
謝則凜倏然覺得,白日裡對彭暢的那句“你不明白她”略微有些淺薄了。
她這越挫越勇且向來看不上上趕著的毛病,果真一點沒變。
謝則凜漫不經心地回複:【當我的秘書需要專業素養。】
意思就是你還不夠。
鐘向窈:【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鐘向窈:【而且我有個關係很好的朋友新建了高爾夫球場,特意將周六的時間交給我任意安排,或者你可以將合作方邀請來?】
鐘向窈:【貓貓伸手.jpg】
視線在那段話上停留數秒,謝則凜淡淡道:【還是不了,安排表上我的秘書隻準備了一束花。】
潛意思便是你來花也不夠。
“……”
遠在江北另一端的鐘向窈睜大眼,滿心不解與疑惑,今晚是怎麼回事。
這張嘴就能這麼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