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回了老家天城。
她沒有回父母家,而是帶著萱萱住在了她四爺爺家裡。
安寧但凡想到一個月前的事情都會氣憤的睡不著覺。
她和前夫離婚後從來沒有收到一塊錢的撫養費,前夫也從來沒有看過萱萱。
隻因為萱萱是個女孩子,就仿佛是這世間最大的壞事。
安寧在醫院尚未出來的時候,萱萱的奶奶就幾次要走,被萱萱爸爸勸住了。
安寧坐月子的時候,安寧的媽媽也來照顧她。
安寧的婆婆每天都會和安寧的媽媽說:“親家,咱們分工合作,你看孩子,我做飯。”
但是隻要孩子睡著,安寧的婆婆就會說,“咱們也不是一個地方的,我也不知道你們大城市的人愛吃啥,我去看看孩子,你做飯吧。”
就這樣,安寧的婆婆在安寧家沒有做過一次飯,沒有哄過一次孩子,沒有打掃過一次衛生,然後累出了病,在安寧坐完月子後,就將家裡的值錢的東西收羅一遍,帶著她的金銀細軟回到了老家。
安寧的愛人隻會說“那是我媽,我又有什麼辦法。”
後來吵架吵的多了以後,安寧的愛人申請外派,徹底離開了安寧和萱萱,隻會打錢回來。再然後連錢都不會打回來。
安寧帶著一歲的萱萱離開那個一點都不溫暖的家。
她一點都不想回憶自己為了讓這個家能夠維持做了多少自己年少時根本無法想象的讓步,為了讓萱萱有個爸爸,把自己的尊嚴狠狠的踩在腳下。
但是她失敗了。
在失敗之後她不但恨昔日的愛人,也恨向深淵妥協的自己,軟弱的自己。
她離開了深淵一樣的家庭,當然隻要她不要錢,就不會有人想到還有撫養費。
但是在萱萱五歲這年,萱萱的爸爸拿著玩具和零食來收買她的萱萱,他依然不給她哪怕一塊錢的撫養費。
隻要見不到萱萱,萱萱的爸爸就是去安寧的單位找她的領導訴苦。
安寧因此被放了長假。
領導讓她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再忙單位的事情。
安寧知道,自己現在是二級主任科員,經此事後,她也許一輩子都隻能是二級主任科員了。
安寧為了躲避,回到了天城。
安寧想不明白,固然至親至疏夫妻,但是卻也不是仇敵,她的前夫為什麼會把她當做仇敵一樣的對待。大字報、黑狗血、上訪他們一家都做過了。
好像不逼死安寧他們絕不會罷休。
為了讓對方找不到,安寧住到了四爺爺家裡。
安寧的四奶奶的手粗糙而溫暖,她兩隻手抱著安寧的頭,眼淚在眼瞼中來回流淌。“他們怎麼敢,怎麼敢這麼作踐你!”安寧從來沒有看到四奶奶哭,四奶奶在她心裡,是個特彆爽利的女人,年輕的時候敢抱著兩個兒子從天城到黑城,去看駐邊的四爺爺。後來她爺爺奶奶不在了,四奶奶抱著她長大,沒耽誤她媽媽一點點工作。
她的四奶奶年輕的時候是天城重機有名的婦女委員,替下屬女同事代班的時候,因為兩天沒合眼,手指被機床車掉半隻都沒有哭過,現在看著她眼淚婆娑。
安寧的心像是刀絞一般,她想和四奶奶說,不要哭了,可又說不出來,因為她也是哭個不停。
萱萱看著她們哭,也忍不住哭了。小臉哭的一抽一抽的,鼻子紅通通的,小小的鼻涕在鼻孔裡一上一下,讓安寧忍不住笑了一下。
四奶奶給萱萱擦了鼻涕,對安寧說,你就這麼住下,我看誰敢來。
安寧四爺爺家的小區門口常年有持槍警衛,想來她那吃軟怕硬的前夫是不敢來的。
“安平!安平!”她四奶奶叫她四爺爺:“我記得你當年有個戰友是不是做了安保公司,咱找人,收拾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