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 鬼氣橫生(2 / 2)

除了受傷倒下的男人,其他下人都一窩蜂湧了上去。

虞鬆澤此生第一次動刀見血,又形影單隻,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他又傷到其中一個人的手臂之後,手腕被一棒子砸到,獵刀頓時掉在地上,緊接著雨點般密集的棍棒頓時朝著他襲來。

因為同夥受傷的原因,男人們下手下得極重,少年已經倒在地上,他們仍然沒有停下攻擊。

一炷香過後,殷紅的血逐漸染紅雪地。

過了好一會兒,劉繼仁才讓下人們停住攻擊。

等停下的時候,虞鬆澤渾身是血,幾乎不動了,已然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既然你找死,那便告訴你真話吧。”

劉繼仁在他麵前蹲下,手裡擺弄著獵刀。

他漫不經心地說,“你妹妹與小姐命中相克,小姐夢中麵見此事,要我將她抓來殺了,誰想到我還真找到了這丫頭。”

他抬起眼,看著血泊中的少年,嘲諷地笑道,“她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吧。”

其實魏嬈同意了將那丫頭扔在馬廄凍死的方案,這還沒過兩個時辰,估計還沒出人命。

可劉繼仁不知為何極其反感虞鬆澤這樣的年輕人,少年不為錢財折腰,不畏強權找死的樣子極其礙眼,礙眼到劉繼仁就是想用一切方法碾碎他的脊梁。

他要讓少年知道,他用命在意的東西是多麼渺小,不過是大小姐的一場噩夢,就讓他家破人亡。

殺人還要誅心,劉繼仁這才覺得出了口惡氣。

他正打算站起來打道回府,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得幾乎要將他的腕骨攥碎。

劉繼仁心頭一驚,他低下頭,猝不及防對上了少年通紅的眼睛,竟然是虞鬆澤聽到他那番話語,回光返照般吊起最後一口氣。

他滿臉滿手都是血,猶如索命的厲鬼,血手死死地攥住劉繼仁的手腕。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少年瞳孔迸發出可怕駭人的恨意,他厲聲嘶啞地說道,“所有傷害念清的人,我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無論用任何代價,我也要你們生不如死,不得善終!”

他沙啞狠厲的聲音交雜著冰冷的寒風,讓劉繼仁為首的惡仆毛骨悚然。

他們這些人做過的虧心事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這類詛咒的話更是經常聽到,本該不以為意。

可不知道為何,少年的話語仿佛變成有形的力量,極其滲人,劉繼仁後背發涼,他想甩開自己被虞鬆澤抓緊的手腕,卻動都不能動。

他惱羞成怒地罵道,“你們看著做什麼,動手啊!”

惡仆們這才恍然回神,撲過去掰少年的手指。

他們都不寒而栗,竟然誰都沒有再敢打他。

劉繼仁終於從虞鬆澤的血手中掙脫出來,他一個屁股墩摔在地上,抬起頭,卻正好對手少年死不瞑目盯著他的瞳孔,頓時又一抖。

“把他扔到城外山溝裡!”劉繼仁的聲音都破了音,“快啊!”

下人們跌跌撞撞將虞鬆澤抬向野外,來到山溝處,他們將少年丟在溝裡,轉身手腳並用地逃跑,仿佛黑夜裡有什麼怪物一樣。

他們逃跑之後,野外重回寂靜,隻剩下雪地懷抱中安靜的少年。

虞鬆澤處於一種極其奇妙的狀態,一方麵,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意識在下沉、在向著死亡的黑暗陷去。

另一方麵,他仿佛自由了。

就好像他的一小部分意識開始脫離身軀,他看不到黑夜與雪地,世界逐漸模糊,身體也不再是魂魄的軀殼。

他意識到自己該‘走’,卻有更大的一股力量讓他留下來。

在這片混沌中,不知過了多久。

仿佛過了幾百年,又好像隻有一瞬間。

忽然,他聽到了一絲輕笑。

一個男人的聲音饒有興趣地響起,“有意思。”

少年的意識本來已經變得混沌黑暗,這句話像是破開雪幕的燈光,帶來了一絲清明。

另個聲音疑惑道,“主上,這不就是個執念過重的魂魄嗎?屬下看不出這人族哪裡不同。”

“人族?嗬……”那個聲音輕輕地笑了起來。

“主上,您、您竟然——”另一個人似乎有些驚愕,他的聲音逐漸消失不見。

滴答,滴答。

起初,少年沒有任何感覺。

緊接著,他的魂魄逐漸有了知覺,乾渴的喉嚨不斷咽下腥甜的液體——是血。

鬼氣橫生的血液不斷湧入虞鬆澤的魂魄,虛與實以鮮血相連,逐漸融二為一。

雲影散去,月光落在安定城外。

雪地上除了血跡與一絲若有若無的鬼魔之氣,再無其他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