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說完,他衝院門口招招手。季總管很快跑了過來。
“季叔,帶她去熟悉一下環境吧,免得迷路。”他交待完,轉身便走了,帶起一陣風。
下午兩三點的光景裡,陽光正爛漫厚實,微風輕撫。
葉限看著風吹過他的黑發,陽光打在上麵,閃著金子般的光澤。他修長的身形跨過底矮的畫欄,走進了那個掛滿了珠簾的水晶宮般的房子。伴隨著水晶簾叮當作響,她聞到了空氣裡有一種好聞的清冽的香氣。這種香氣直溢進她的心底,讓她有種感覺心臟好象為止淪陷下去的莫名。
李楚頌陰沈著臉坐在餐桌邊。桌上擺放著一雙筷,一碗飯,一葷二素三樣菜,這就是他的晚餐?!
“季叔,去把白葉限叫來。”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層寒冰。
“不用,我已經來了。”葉限好心情的道。剛一進門,就聽見他要找她。
“這是什麽意思?”他陰沈的一張臉,聲音也如同他此刻的臉一般陰沈,。
“晚餐應當樸素點的呀。”她無辜的眨眨眼。
“這叫樸素?!寒酸過頭了吧!”以前他每次吃飯,山珍海味擺滿了一桌。
“會嗎?”她說的雲淡風輕,她怎麽沒覺得。
他下顎緊繃,忍住澎湃的怒潮,克製不讓自己發火。深吸了口氣,然後抓起她的肩膀,將她向門外推搡著。
“去,趕緊的給我重新做一份。”
葉限用力的掙脫他的鉗製,原以為他不好好吃飯,自然沒什麽力氣,不過是個繡花枕頭,沒想到他的力氣居然這麽大,她的肩膀都被他捏痛了。
“拜托,你的晚餐已經很豐盛了好不好,就是你讓我再做一份,也和這份一樣。”她氣呼呼的說著,實在不懂他的不可理喻。這世界上還有多少人為了明天能不能吃到飯發愁呢,他居然隻關心他今天的晚餐豐不豐盛。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不懂人間疾苦,她又開始在心裡使命的磨牙。
他麵無表情的瞪著她,他的眼也如他此刻的臉冷漠得不帶絲毫感情。
“我說大少爺,不管怎麽說,你都應該先嘗一嘗啊,如果你嘗了覺得不對你的胃口,你再讓我重新做一份也不遲啊。”
被他瞪得實在難受,葉限習慣性的吹了下額前的劉海。這是她找不到彆的方式來替代她心情是常用的。
“那個,你是要稍移一下你的貴足,親自去嘗一嘗,還是要我來喂你啊?”如果他還是麵無表情,一動也不動的話,那她可以考慮她剛才說的親自喂他的可能性,雖然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讓她有點害怕。
李楚頌的黑瞳一黯,閃過一絲惱怒。
她學盧我願的烏鴉瑟縮了一下脖子,卻仍堅定的看向他。
“你到底有趣。”他笑了起來,壓下心裡的怒火。
葉限看著他的笑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奇怪,他並不是皮笑肉不笑,為什麽她會覺得他的笑很冷,她身上的雞皮疙瘩也被冷出來了,大概他骨子裡也是個很冷的人吧。
李楚頌重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皺著眉看了下麵前的菜肴,拿起筷子,夾起一筷菜,慢吞吞的送進了嘴裡。
奇怪,為什麽有一種清新的溫暖的他從來沒有嘗過的味道,在他的口中彌漫開來,糾纏著他的舌。他訝異的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很快的,他又夾起一筷送進嘴裡,這次的味道提醒他,不是錯覺。
這一次,他將餐桌上的菜肴吃得乾乾淨淨,他靠在餐椅背上,滿足的吐了口氣。這是他十六歲後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吃完了飯。
季總管也在一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少爺終於能吃下飯了。喜事,大喜事啊,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莊裡的每個人了。
“李楚頌,你要是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她剛才過來就是要和他告辭的,怎知被他無理的一攪和,天都黑透了。
“你今晚就住在這裡。不對,你以後都住在這裡吧。”
“喂,”葉限一點也不想領他的情,“我可不想住在這裡。”她最喜歡的是自家的狗窩。隻有家,才能給在外麵忙碌的她一個完全放鬆身心的休閒。
“不管你想不想,總之我命令你住下來。”他很強硬的說道。眼前這個女孩可能就是能帶走鯉魚精的人。因為鯉魚精說過,隻要她出現,他身上的咒就能解除。而他在吃了她做的菜後,覺得身心的重量減輕了不少,應該就是他身上的咒解除了,隻是他還不能確定。那麽就讓她住下來,看看她是否能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那些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鬼魂’,鯉魚精。
“你以為你是誰?”葉限冷嗤。
他眯起危險的眼眸,施施然的開口:“我是你雇主。如果你沒有按我的要求做,我可以把你辭掉。”
葉限也學他眯起眼眸,道:“李楚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彆忘了,我們說好隻有你對我廚藝不滿意了,你才能趕我走!”可惡,竟然威脅她。
“我們之間可有憑證?”他聳聳肩,雲淡風清的說著。
“你,”葉限氣得說不出話來,這人怎麽這麽不要臉!可惡啊,為了 ‘此應天上有’,她又不能動氣,好不容易才盼得到的,絕不能半途而廢。
葉限深吸了口氣,舒緩了一下情緒,“你想怎麽辦?”
“我說過,我要你住在這裡。”他重申一遍,口氣是更加的冷硬。
“這樣好了,一個星期逢一,三,五,七我就住在這裡,其餘時間你放我回家。我想你不至於霸道到連我想回家和我朋友一起吃飯都不行吧。”她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不行。”斬釘截鐵的口吻,更是容不來半點的通融。
葉限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卻見他比十二月的寒冬還冷的臉,隨即聳拉下她的腦袋,明白是沒指望了。也罷,反正就一個月,呼啦一下就過去了。親愛的姐妹們,一個月後再相會吧,現在她要為自己以後的生存權而奮鬥。
“你剛才倒是提醒了我,我們之間沒有憑證。所以我們要簽一份合同。”這就是以後對付他這個不講信用的小人最好的武器!
“既然你想要,我們就簽。”對他而言,這不過是一張紙,簽不簽並無分彆,一張合同根本不能羈絆他。他若想毀約,便去毀。
刷刷,刷刷,兩張合同上都簽上了他們的大名。葉限將其中一份合同丟給李楚頌後,將自己的那份小心的折好,放進衣服口袋裡。
“好了,合同簽完了,我也該走了。”
“走?你剛簽了合同,就想毀約嗎?”李楚頌墉懶的靠在沙發背上,看這她離去的背影,好整以瑕的說。
葉限聽到這句話,停住了腳步。轉身不解的看著他,她好好的,乾嗎要毀約啊。“毀約,怎麽可能?”
李楚頌提醒她,“那你睡哪兒?”
“呃,”葉限聳了聳肩,“我怎麽知道,你又沒問。”真以為她白癡嗎?住宿的問題,她不會問季管家啊,既然他開口了,那她就問問他,“那你說我要住在哪裡,還有我沒有準備生活用品。”
李楚頌沈吟了半響,抬頭,“季叔,帶她去花間閣。”
“啊?!”季總管愣住了,比他剛才看見少爺吃完了飯還要驚訝。花間閣,能住進花間閣,都是來莊裡的最尊貴的客人。而葉限作為一個廚子,能享受到比貴客還尊貴的殊榮,實在讓他驚訝啊。
“我現在就帶她去花間閣,少爺你也早點休息。”葉限這女孩剛來不到半天,就得少爺這般的厚愛,他再也高興不過了。嗬嗬,他是為自己高興。葉限要是能一直的為少爺做下去,他就不用再把他已經跑成跑成細竹竿的腿跑成鋼絲腿了。
“你要的生活用品,季叔會幫你準備。”
“噢。”葉限無所謂的回話,她才不管睡哪裡呢,再說睡哪裡還不都一個樣,隻是為了睡覺的。
李楚頌站在屋簷下疑視著夜空,水晶宮上空的滿月,清清的,冷冷的,一如他令人望而生畏的冰寒臉孔。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剛剛見麵隻有半天的白葉限,奇怪,他什麽時候把她放在心上了?他搖搖頭,想將她的身影搖出他的思想。他讓她住進花間閣,隻是為了方便。他晚上的時候要熬夜工作,那就少不了夜宵。水晶宮離花間閣很近,這樣他也可以早點吃到宵夜。何況,他還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鯉魚精說的那個人?
“進來吧。”季總管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開了燈。
葉限捧著洗臉盆,臉盆裡是毛巾,牙刷,牙膏之類的必備生活用品,也跟了進來。
客廳中間吊著璀璨的水晶燈飾,有組看起來豪華的沙發擺放在落地窗旁。牆麵是天空的湛藍,窗簾是雲朵的潔白,有著淡淡地中海的氣息。清新,簡雅又不失夢幻。
隻是,她一個人住嗎?李楚頌未免太大方了吧,她家的客廳還沒有這裡的客廳一半大呢。
“季叔,我以後就住在這裡?”感覺好不真實。
“對,這是鑰匙,拿好了。”季總管將鑰匙塞進了她的手裡。
“怎麽好象做夢。”葉限捏了捏臉頰,說道。
“俗話說,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季總管勸慰道。
“可是這房子太好了吧,還是我一個人住,季叔你說他是不是這裡糾結啦。”葉限用手頂著自己的腦袋,還是很懷疑的說道。
“沒有的事,大少爺一向是賞罰分明的人,是你的菜做的好吃,他賞你,就讓你住這兒了。”
“真的嗎?”想想也對,她做的菜,誰人不誇,誰人不讚。
“這是當然,彆看大少爺他一臉的冰霜,其實啊,這隻是他的表麵,你要是和他相處久了,就知道他是個麵冷心熱的人了。”他為大少爺說著好話,希望葉限能對他少爺有點好感,這樣更賣力的做菜。
“可是為什麽你們每次進他房間都害怕啊?”既然李楚頌不可怕,他們又在怕什麽啊?
呃,管家一臉痛苦,內心糾結的鬥爭著。“那個,你以後就會知道的啦,總之,我們不是怕少爺,你就放寬心,好好的為他做菜啊。好了,你早點休息吧。”說完,管家便抹腳開溜了,門乒的一聲被他帶上了。他靠在門上拍拍自己的胸脯,好險,幸虧跑的快,不然要是葉限再問下去,他還真有可能把秘密說出去。那還了得了,萬一嚇跑了她,以後受罪的還是他們啊。有句話叫,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對不起了,葉限。
看著季總管慌忙跑開的身影,葉限心裡納悶著,他們到底在怕什麽啊,還不讓她知道?算了,管他們怕的是什麽,反正她又不怕,她又不是長期住在這裡的。
一絲倦意湧上她的心頭,是累了。葉限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想也沒想就爬上床睡覺去了。
晚安。
祝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