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向明於鶴的眼神中多了絲幽幽哀怨。
明於鶴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她有什麼資格埋怨他?
“王寅橈是什麼人?”明於鶴先問話,再特意提醒,“為兄不喜被人欺騙,念笙,想清楚了再回答。”
駱心詞很聽勸,當即閉嘴仔細掂量起來。
她可以用對範檸的那套說辭應付明於鶴,但是以侯府的權勢,應當能順利查出王寅橈的身份。
隻要順著往事查下去,早晚會查到駱家。
明於鶴已經知曉駱心詞的存在,一定會多想,按他的性子……後果不堪設想!
駱心詞悄悄看了明於鶴一眼,見他端方坐著,姿態悠閒,似在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回複,好宣判她是死是活。
“我在林州有個好友,就是與周夷定親的那個,叫駱心詞。王寅橈是她的生父,拋妻棄子、豬狗不如!”
駱心詞決心說實話,翻著心裡的小紙條,她大腦飛快轉著,說道:“前不久她家中遭了難,懷疑是他生父下的手,所以請我幫忙尋找生父的下落,將這事查探清楚。”
“我對她未婚夫婿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愧對於她,答應了要幫她尋爹。”
明於鶴挑了挑眉,隔了會兒,才在她惶惶不安的視線下慢聲說道:“念笙,我能信你嗎?”
駱心詞忙道:“能的!我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駱心詞的生父!”
明於鶴未立刻表態,隻是緩步走到駱心詞麵前。
兩人說話的時候,夕陽已經全部落下,餘下寥寥無幾的光亮,被明於鶴寬闊的脊背遮擋住。
駱心詞比明於鶴矮了許多,幾乎被他的身影全麵覆蓋,這讓駱心詞回想起昨晚被困在他與牆壁之間的感受。
駱心詞驚恐地退了一步。
“念笙怕我?”
“沒、沒有!”駱心詞拒不承認。
明於鶴再往前一步,重新將她困於陰影之下。
駱心詞不敢躲避,硬著頭皮仰起臉,與他對視時,雙眼使勁地眨著,祈願他被那見不得人的畸形感情衝暈頭腦,放她一回。
明於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伸出食指在駱心詞鼻尖輕輕一刮,說道:“小騙子。”
一陣惡寒直衝駱心詞心頭,她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念笙先前說喜歡年紀比你小的夫婿,挑中的三人中有兩個姓王,如今要尋的人也姓王,為兄無法不起疑。念笙,先前你在說謊,是不是?”
駱心詞在他的威逼下編出太多花樣,她已經銜接不暇了,支支吾吾,半天給不出回複。
“我知道你在說謊,不過沒關係。”
明於鶴向著駱心詞抬手,駱心詞想躲,但是聽他話中有放過自己的意思,生生撐住,沒有避開。
她睜大眼睛對著明於鶴,餘光瞥見他的手到了自己麵頰邊。
兄妹間偶爾有些肢體碰觸是很正常的,小時候駱頤舟就經常背她,有時候兩人吵架,駱頤舟還會掐她的臉。
駱心詞努力說服自己明於鶴的觸碰是兄妹間正常的互動。
……正常個鬼啊!
她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感情,也不敢躲開,乾脆心如死灰地閉上了眼。
但那隻手隻是虛虛停在她頰邊,能讓她感受到指腹的存在與溫度,卻又未直接觸碰。
明於鶴撥開她額前的碎發,道:“這些都是小事,念笙說謊,必定是有自己的難處,哥哥怎會為難於你?”
明於鶴話鋒急轉,給了駱心詞喘氣的機會。
看著憋得麵紅耳赤的駱心詞,他收手轉回身,道:“被人欺負了,念笙竟然寧願求助於外人都不與為兄說,為兄很傷心。不過這次就算了,以後萬不能如此。”
駱心詞趁著他轉身,深吸一大口氣,撫著心口道:“知、知道了。”
明於鶴回到桌邊,斟了兩盞茶,一盞遞給駱心詞,一盞自己端起。
抿了兩口茶水,他道:“王寅橈這人,為兄來幫你找,但是作為交換,念笙,你得幫為兄一個忙。”
“你幫我找?”駱心詞先是一怔,隨即雙眸陡亮。
武陵侯府早就在明於鶴的掌控之下了,王寅橈權勢再大,能大得過他?
有了明於鶴幫忙,何愁找不到人。
駱心詞當即答應:“好啊好啊!謝謝哥哥!”
感謝人,當然要說些好聽的,聲音也要甜美些。
駱心詞那句“哥哥”清脆可人,裹了蜂蜜一般,直甜到人心裡去,讓明於鶴相當不悅。
他接手了駱心詞的麻煩,看不得駱心詞悠哉快樂,提醒道:“彆謝的太早,念笙,你得幫為兄做一件事呢。”
“大哥請講!”
“昨日府中遭了刺客,你該知曉的。”
駱心詞臉上的笑意一滯,轉過眼,輕輕“嗯”了一聲。
不慌不慌。她在心底安慰自己。明於鶴若是有線索,早該拿這事質問她了。
“縱火那人藏得隱蔽,沒人看見。竊畫的人卻與為兄交過手,那會兒燭燈熄滅,為兄沒能看清她的樣貌,但感受得出那是個姑娘。能這麼快消失,這二人必定是內賊,尚在府中。”
駱心詞:“……有道理……”
明於鶴上下掃視了她一遍,忽然道:“說起來,那姑娘的身量與念笙相近。”
駱心詞艱難出聲:“我這樣的身量最是尋常,滿大街都是……”
“胡說,念笙是天底下最獨一無二的。”
“……”駱心詞想與他道謝,又覺得有些反胃。
“她很敏捷,咬了為兄一口逃走了。”明於鶴抬起手,將掌上齒印送到駱心詞麵前,不顧她是何心情,繼續說道,“不過為兄也不是沒有任何線索。抓她時,我無意中碰過她的腰。”
他的手虛攏起,聲音低沉緩慢,“——這麼細。”
駱心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