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樂真將他衣領整理好了,含笑與他對視:“煙火是煙火,生辰禮是生辰禮。”
“殿下今年怎麼這般慷慨?”傅知弦打趣。
馮樂真笑笑:“今年不同。”
至於哪裡不同,她卻是不肯說了。
傅知弦送完私印就離開了,經過後花園時,恰好看見陳儘安坐在樹蔭下,皺著眉頭持筆練字,不久之前剛見到的沈隨風,正靠在涼亭的柱子上曬太陽。
下一瞬,一片陰影落下,沈隨風緩緩睜開眼睛,看清來人是誰後眉頭微挑:“傅大人?”
“沈先生身為夫子,是不是太不儘責了?”傅知弦微笑。
“夫子?”沈隨風驚訝一瞬,又反應過來,“殿下這麼跟你說的?”
“難道不是?”傅知弦反問。
沈隨風笑了一聲:“她說是就是吧。”
傅知弦臉上笑意淡去:“那就請沈先生好好教導學生。”
說罷,直接轉身離開,全程沒有看陳儘安一眼,陳儘安也無視他,繼續垂著眼眸練字。
……這便是大房與二房之間的較量麼?沈隨風欣賞完相互無視的大戲,便徹底沒了困意,於是磨蹭到了書案旁邊:“寫字不是打仗,你總這麼繃著怎麼行,手腕放鬆,都同你說多少次了手腕要放鬆,我若真是你家夫子,早晚會被你氣死。”
一向安靜的陳儘安忍不住打斷他:“你也知道你不是我夫子?”
“悶葫蘆會還嘴了?”沈隨風勾唇,笑得肆意灑脫。
陳儘安又一次恢複沉默,板著臉繼續寫字。
沈隨風也是太閒,才會經常來找陳儘安麻煩,現在人家擺明不歡迎他,他隻能換個人騷擾。
“你說什麼?”已經換上寢衣準備午休的馮樂真,懷疑地看著突然到來的男人。
沈隨風微笑:“在下閒著無事,來給殿下請平安脈,放心,不要錢。”
“……沈隨風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這個時候請什麼平安脈?”馮樂真氣笑了。
沈隨風一臉無辜:“閒著也是閒著……”
話音未落,枕頭就砸了過來。
他伸手接住:“殿下,氣大傷身。”
“滾。”馮樂真麵無表情。
沈隨風扯了一下唇角轉身離開,快走到門口時,馮樂真的聲音突然傳來:“你若真閒得無聊,替本宮煮一碗四季湯吧。”
沈隨風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馮樂真無奈與他對視:“放心,最多再將你拘在這府中半個月,你不必再來試探。”
“在下這就去給殿下煮一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四季湯。”得了她的準信,沈隨風愉悅離開。
馮樂真總算清淨了,結果躺下卻沒了睡意,氣得把第二個枕頭也扔下了床。
沈隨風說是給她熬湯,結果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再露麵。馮樂真也將此事拋諸腦後,洗漱之後叫阿葉她們退下,自己親自熄了燈燭去床上躺下。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晚夏悶熱,屋裡又沒放冰鑒,她很快便出了一層薄汗,睡得也不太踏實。
半夢半醒間,隱約察覺到有人來到床邊,她睫毛顫了顫,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摸進枕頭下。
“我若是殿下,這個時候就絕不反抗。”
危險的聲音響起,馮樂真握緊匕首,徑直刺向他的心口。
緋戰握住她的手腕,攬住她的腰一個反身,兩人在床上滾了一圈,再停下時他已經牢牢將她困住,將她的手腕高舉過頭頂按在床上。
“都跟殿下說了不要反抗,殿下怎麼還這麼犟,萬一傷到你怎麼辦?”緋戰將她手中匕首摘了,漫不經心丟在地上。
馮樂真眼神泛冷:“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離開皇宮。”
緋戰笑了,震動的胸腔貼在她隻著一件寢衣的身子,帶得她仿佛也跟著顫動。他身上的熱意隔著衣裳傳來,馮樂真心生不悅,抬起膝蓋便要踢他。
“殿下更該在意的,難道不是我夜闖長公主府?”緋戰另一隻手握住她的膝蓋,直接化解了她的攻擊
馮樂真冷淡地掃了他一眼,卻因為黑暗隻能勉強看到一點輪廓:“所以你大半夜跑來,是想做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黑暗中,呼吸交替,緋戰握住她的手,一寸一寸拖到自己心口的傷疤上,“我隻是想了許久都想不通,殿下先前說的太乾淨了是什麼意思,所以特來問問。”
……大半夜跑來打擾她休息,就為這個?馮樂真氣笑了,緋戰卻是淡定:“殿下也知道,我這人自幼便有些軸,改不了的。”
馮樂真懶得理他,正要開口讓他滾,房門突然被敲響。
“殿下,我來給你送四季湯,”沈隨風的聲音隔著門板輕飄飄傳來,“加了十餘種補藥的四季湯,保證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馮樂真:“……”他是有什麼毛病嗎?
“殿下,他是誰?”緋戰眯起眼睛。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下一瞬便聽到沈隨風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傅大人?怎麼這個時辰來了?”
“我還想問沈夫子,深更半夜為何出現在殿下門外。”傅知弦聲音清冷。
馮樂真:“……”挺好,今晚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