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給尋溪過生日,在相遇的第三天。
燥熱的空氣裡,他低著汗坐在操場邊。他的眼睛不同於尋峰的深邃,顯得明亮而透明,卻又藏滿秘密。
我便是如此地想要靠近那團彩色迷霧,白色的網球裙邁開了步子。“尋溪。”
他抬頭咧嘴笑,笑容明媚如不染臟的蓮花,“我就知道你會過來。”
我漏了一拍心跳,問,“你怎麼知道?”
他想了想,說,“就是知道。”
或許很早前他便把我看透了,知道我骨子裡的傲氣和狂熱,也或許,他隻是隨便說說。回想起,有時候我會想,他定是如我愛他般愛我,可有時候我又會理智地告訴自己,他這麼隻是因為寂寞。
“今天你生日。”我說,我還記得他說過他的生日是8月17.
“桃桃姐想說什麼呢?”
被他這麼一問,我反而不知道改說什麼了。即使後來知道,其實他實則比我大一歲,便還是這麼任由著他喊“桃桃姐。”那便是我永世唯一的搭訕,失敗地一塌糊塗。
“桃桃姐,晚上和我一起過生日?”他埋著頭,看不清他紅臉沒。
“呃,可以叫上青木嗎?”我問道。
“其實我不想過生日,隻是請你去我家吃個便飯。”他劃著圓圈。
我笑了,點點頭,坐下。樹影下穿過的涼風,無比舒爽地吹著,感覺那日子可以綿延恒久,也不曾擔心過儘頭有多遠,有什麼,會如何。
晚上和青木告彆,獨自和尋溪步行回家。他的個頭稍稍比我高些,但和同班男生比起,實在矮的可憐,他的嘴唇很薄,笑起來著實可愛,隻是一直以來他都不常笑。
每個人底下都說他的性格陰暗,但是我卻從不覺得,反而覺得他是黑暗中的光明。走在梧桐樹的小路上,我看著他,這麼想著,忽然覺得不可思議,我們才相識第三天,便去了他家做客。
“你家離尋峰家很近。”我開口說道,走進一個庭院,房主像是新搬來似,什麼東西都很新。遠遠處,可以看到尋峰家的屋頂。
“恩。”他拿出鑰匙,點點頭。
走進門,一個身材苗條、衣著華麗的女子迎著尋溪,“尋溪,生日快樂!”
尋溪似乎笑得很開心,忽然想起站在一邊的我,便介紹道,“媽媽,這是桃桃姐。”
“噢,桃桃,多大了?”
我如實說道,“剛過完14歲生日。”
那女子彎眉笑得更開心了,摸著尋溪的腦袋,“傻孩子,你比她大呢,怎麼叫桃桃姐的呢?”
我才知道,原來尋溪已經15歲。望著家中的一切,直覺告訴我,尋溪家裡的關係有些複雜,先不說這沒有任何泥土氣息的母親,光是尋峰對他的態度便有蹊蹺。默不出聲地跟著尋溪,坐在了冷清的大桌上,一整個晚上都沒看到父親的蹤跡。
我隱約察覺道一些不對勁,但良好的教養告訴我,應該保持沉默。
尋溪很開心地許完了願,吃完了蛋糕,像一個容易滿足的小孩子般,“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有媽媽,還有桃桃姐。”
我笑著說道,“以後也可以啊。”
尋溪有些受寵若驚地說道,“可以嗎?媽媽?可以嗎,桃桃姐?”
那女子隻是淡笑著,沒有回答,摸摸尋溪的臉蛋,“溪兒,你和我長得真像。”
我聽後仔細看了看那女子和尋溪,發現他們的眼睛鼻子幾乎一致,除了尋溪黑黝黝的皮膚,讓人一眼看不出他們,其它真的出奇地一樣,特彆是那專注著一件事的眼神,她望著他,就像看著自己的生命一般珍惜,卻又帶著無可奈何的哀怨和仇恨。
“當然可以。”不忍尋溪眼中閃過的難過,我立刻回答道。“以後我們都可以在一起玩,你不會孤單的。”
女子便看著我說,“桃桃真是乖巧,是哪家的孩子啊?”
我禮帽地回答道,“君家,我叫君桃桃。”、
我第一次見到尋溪的母親,也是我最後一次。之後常常去尋溪家,也不曾再見到她,才想起為何尋溪會那麼小心翼翼地問她母親,來年生日是否會在一起。等到恍然說原來如此時,君家便已經敗落,所有的輝煌都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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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溪遇見誰都很乖的樣子,特彆是在尋峰麵前,甚至會因此而不和我說一句話。不經意間,發現尋峰看尋溪的眼神都帶有仇恨,卻一直未有追究,畢竟尋峰才是我的未婚夫。每次我讓尋峰把尋溪帶回君家吃飯,他總是和爽快的答應,但也會很爽快地毀約,後來的我便不曾提起,見到他也開始少話。
青木那時候也開始準備參加一個國際鋼琴大賽,每天回到家便是苦練。
而我卻開始莫名地煩躁,有些討厭起尋峰,反而總是愛和尋溪玩在一塊。或許是未婚夫這個名號把我嚇住了,骨子裡的叛逆讓我難以認同。
某一次他吃完飯,約我出門散步。他和我說,“我們需要談談。”
我穿著家居的棉裙便應允出門。
一見他的眼神,便覺得太過深邃,心裡開始有一些不順,我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