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入冬。
父母開始糾纏起一係列的官司,以至於青木的鋼琴大賽都沒有機會參加。我和尋溪一起陪著青木走在回家的路上。
“姐,孫叔怎麼沒來?”青木天真地問道,殊不知孫叔已經辭職離家,害怕惹禍上身。
“孫叔老了,乾不動所以回家養老了。”我答道。
“孫叔一直很希望我拿這個獎,這會都沒來看。”青木有些遺憾,但隨即牽著尋溪,“幸好尋溪哥哥來了!”
“恩。”尋溪點頭。
“這麼走回去聊聊天也很好啊。”我說,牽著尋溪的手不自覺地緊了幾分,短短半年,他已經蛻變為一個商家二子,但那憨厚的泥土氣息依舊未變。
“姐,是想和尋峰哥哥多待一回。”青木笑著指出。
“小鬼頭!”
那時的尋峰已提早去了美國,出了這等事情,隻得提前辦好手續,尋家將他胡亂一塞扔進了美國一所高中。而尋溪則暗自和我越走越近,少女初識愛情滋味,便以為這是真正的愛了。可又怕父母不同意再和尋家交往,這事便又瞞了下來。
“尋溪。”
“什麼事?”
“沒什麼,隻是念你名字。”我傻傻笑道,這是我第一次接觸愛情,雖不知何時和他牽手,何時愛上他,但自尋峰走後,我便開始依賴他,依賴他的關心,依賴他的問候和信任。抱著他的手,我又問道,“天上的月亮孤獨嗎?”
“不會,有星星呢。”
“姐,你又開始犯傻了。”青木在一邊聽不下去似地搖搖腦袋。
“可是星星畢竟不是同類。月亮是月亮,星星是星星。”
“星星月亮都是星球,姐,這你都不知道啊!”
尋溪則答道,“其實有兩個月亮。”
“哪裡?”
“你看,”尋溪閉一隻眼說道,“左眼一隻,”換著閉另一隻眼,“右眼一隻。”
“尋溪哥哥真幽默。”
我試著看天空,“那到是,兩隻月亮了。”
我們這麼一路走回家,聊著月亮星星,聊著炸雞腿牛肉丸。往後我總會想起如何看到兩個月亮的方法,覺得,其實世界上很多東西都不存在,隻是人們閉上了一隻現實的眼,靠夢讓他存在。夢一隻,現實一隻。
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記錄在我心中,他的話,他的第一個吻,他的笑容。他不同於尋峰,不會送貴重的禮物,愛著他就像愛著真實的自己般,與現實左燈右行。青木後來卻決口再不提他,我想,愛一個人愛到最後是很難生起恨的吧,因為愛之深,舍不得將之抹上一點不開心的黑色汙跡,所以總是對生活中的其它種種充滿了無由的怨恨,將那醜陋的汙跡往自己身上擦。
從而,他的生活一如過往燦爛,而你的世界卻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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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這麼愛他嗎?我常問自己。
我換好衣服,將長發整齊散在肩上。準備和尋溪見麵。
那天正好下著雨,他撐著傘,貓在我家樓下等我。路過客廳的時侯,父親正在看書,我匆匆說了聲再見,便跑出門。
“溪,你在哪裡?”從何時開始,我便這麼喚著他,而他依舊喊我“桃桃姐。”
“這呢,桃桃姐。”
“等久了吧。”我問。
“還好呢,你父親有事嗎?”他問。
我不解,“他在看書,怎麼了?”
“喔,剛才看見他和一個男人在外頭吵架,後來那男的走了,就從你屋後繞了過去。”尋溪有些不安地說道,“會不會有什麼事呢?”
我想了想,便打電話給青木,“青木,和爸說檢查一下家裡。好像有人從後麵爬進我們家了。”
“要不回去查查?”尋溪問。
“沒事,電影要遲到了。青木會和爸說的。”我笑著躲進他的傘裡,急著和他在一起不願分開。每次想到要分開,心情便會黯然,對於尋溪的依戀,超出我原本的想象,可那時的我從不擔心,因為他身上好聞的憨厚的泥土氣,總是告訴我,他不會騙人,不會傷害人。
我們一起看了電影,吃了晚飯,他送我回家,雨已經停住,路麵濕漉漉地,水潭裡倒映著燈光的暈圈。
“還想去哪兒?”他問。
“我想去看看未來,能嗎?”
“你的要求怎麼都這麼奇特的呢?”他苦笑。
“那,我想坐海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