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看去,那懸掛著的玻璃瓶隻剩下些許藥水,片刻就要滴落乾淨。
兩人默契地將距離拉回原本位置。
這時候的洛月卿居然自覺起來,甚至主動挪後板凳,方便護士行動。
而奚舟律沉默不語,隻有護士說話時,才簡短回應兩聲。
病房裡的空氣好像一瞬間凝住,再和那空掉的玻璃瓶一齊丟掉,蒼白修長的手,在青紫痕跡的襯托下,越顯脆弱,好似輕輕一用力就會折斷。
那護士應該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按壓棉花的力度都輕了些,放緩聲音囑咐:“醫生剛剛囑咐,希望您還是儘快處理好精神力的問題。”
“這次隻是情緒波動過大就導致暈倒,如果後麵再加重,可能就會……”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奚舟律隨意擺了擺手表示停下,隻說:“我知道了。”
那護士便不敢再說些什麼,連餘光都不曾轉向彆處,處理完就離開。
伴隨著關門門響的,是又往床邊靠近的洛月卿。
“醫生說您需要儘快獲得治療,”她加重語氣,將之前的話語重複,一雙笑盈盈的桃花眼,不曾掩飾的狡黠。
好像是隻狐狸,在說奚舟律不得不落到她手裡。
奚舟律下意識鎖緊眉頭,掛著纖瘦骨架上的病服也晃了晃。
“不用著急於一時,”即便如此,她卻依舊沒有鬆口答應。
“好吧……”洛月卿若有所思地點頭,像是假意放棄捕獵計劃的獵人。
她話音一轉,又道:“會冷嗎?”
眼下隻是秋季,病房裡是專人調試出來的適宜溫度,怎麼會覺得冷呢?
奚舟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就看見對方握住她的手。
暖氣從指尖傳遞,因為冰冷藥水而僵硬的掌心泛起一絲溫度。
這溫度很不起眼,像是蝴蝶的一次拍扇,輕微到連蝴蝶自己都感受不到的風,然後在Omega的掌心留下酥麻至極的感受。
“冷嗎?”
“這樣好一點沒有?”洛月卿還在問,指節微微彎曲就將對方完全握住。
可能是藥水散去的緣故,體溫逐漸回升,被麻痹的感官緩慢恢複,一點點篆刻出對方指紋,然後細微的電流順著手腕往上,將整個人都淹沒。
奚舟律一時沒了反應,不是因為生氣或者其他,而是困惑不解,畢竟她平日裡接觸的人,都是一些懼於她家世,又想方設法想靠近的精明人。
像洛月卿上次那樣大膽的舉動,她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那些自以為是的Alpha,總能在各種不同的情況下,想出稀奇古怪的花招。
比如佯裝跌倒、有意釋放的信息素,甚至直接脫光爬上床的。
所以奚舟律見慣這些破事,並十分擅長處理,輕則破產警告,重則……
雖然語言威脅得冷漠,但洛月卿確實是這些人裡,懲戒得最輕的那位,畢竟她對自己有用,所以奚舟律隻是冷言警告,再加上合同約束,本以為這樣就徹底解決,沒想到洛月卿直接變本加厲,又抓住她的手。
她擰著眉頭,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會屢教不改,明明自己上次已經說的很清楚。
這就好像從小在聰明人堆裡長大的天才,突然被丟到傻子麵前,然後發現對方連一加一都算不清楚。
這讓奚舟律感到困惱,想抽出手卻被攥得更緊。
“洛醫生,”她冷聲斥道,淺灰藍的眼眸總顯得漠然又疏離,是漂亮卻沒有感情的玻璃珠子,即便投映著彆人倒影,也能落在表麵。
“如果你再做出這樣的事,我想昨天的合同就該作廢了。”
她用力扯出自己的手,掙紮中,手背上的細微傷口冒出血珠。
奚舟律卻一副沒感受到痛的樣子,又道:“S級的疏導師少有,但並不是隻有你一個。”
她掀起眼簾,看向對方,語氣平淡,即便她現在的決定會導致高額的違約金,卻依舊不曾在意:“我可以換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