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卿停頓了下,繼續道:“她一回來就看見,原身可憐巴巴地縮在沙發裡,低垂著腦袋打瞌睡,她一邊板著臉裝冰山,一邊忍不住被打動,這件事也是奚舟律心動的開始,對不對?”
雖然洛月卿的語氣有些百無聊賴的嘲諷,但係統還是下意識嗯了聲,然後繼續:“所以你現在應該起床,去開燈等奚舟律。”
“不,我選擇睡覺,”洛月卿翻了個身,拉扯被子證明自己的決心。
遇到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宿主,係統難免急起來,直接罵道:“這可是攻略奚舟律的好機會。”
“對我不是,”她懶洋洋地回答。
“那你要怎麼做?!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許是聽煩了,洛月卿猛的坐起來,雜亂長發搭在瑩白脖頸,絲綢睡裙的肩帶滑落往下,隱隱約約露出一抹圓,再往下的細腰長腿,都是恰到好處的精致。
“我去還不行嗎,”她不滿地嘟囔了聲,轉身下床時,連鞋都懶得穿,就這樣赤著腳往外走,許是受了涼,微弓的腳背上的青筋越發明顯,像瓷器上的濃墨一筆。
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從三到一,繼而冰冷鐵門向兩邊拉開。
怒氣衝衝的人要從裡麵走出,腳步聲都加重不少。
奚舟律這時恰好在準備上樓,聽到聲響,搭在輪椅的手微緊,繼而仰頭抬眼看去。
一時間愣在原地,沒能做出什麼反應。
說實話,奚舟律也算個被放在水晶球裡的玩偶,手裡握住財權,平日裡見到的人便個個衣冠楚楚,恨不得把發絲都全打上蠟,證明著自己屬於上流社會。
可眼前的人不一樣,不僅毫無在他人家裡的自覺,甚至還有些氣鼓鼓的模樣,像誰惹到她一樣,一雙桃花眼泛著惱怒,連眼尾的小痣都變得清晰了些。
沒有整理的睡裙更是淩亂,酒紅色的綢緞上帶著褶皺,緊緊貼在纖薄腰肢間,那吊帶也沒扯回來,隨著走動,反倒又越來越往下落的趨勢……
奚舟律微微皺眉,不知該自顧自推著輪椅進電梯,還是退後讓這人先出來。
不過,洛月卿很快就替她做出了選擇,她走了出來,站到奚舟律麵前。
電梯門一下子合攏,
奚舟律張了張嘴:“你……”
可惜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隻聽見這人氣呼呼地開口:“奚舟律,你家的床怎麼那麼軟!”
她加重語氣強調:“軟得我睡不著!”
旁人總說玫瑰好看,可奚舟律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玫瑰,卻不曾被玫瑰下的小刺紮過手,這次倒是體驗了次。
奚舟律一時沒有開口,微微偏頭看著這人。
這時候的房屋總是靜悄悄的,傭人都下班休息去了,客廳的大燈沒開,隻剩下一盞盞壁燈還亮著,微弱且柔和的光暈擴散開。
落在女人搖曳的裙擺下,風一來,就像是一片片舒展開的花瓣,隨著風起起落落。
奚舟律目光躲閃一瞬,想要低頭躲避,卻又看見更多。
許是受涼,對方圓潤的腳趾往裡蜷縮了下,藏到毛絨地毯裡,半遮半掩,和這人氣鼓鼓的表麵極為不符。
奚舟律收回視線,聲音裡還帶著加班後的疲倦,卻道:“這裡的床墊都是一樣的,沒辦法給你換房間,你先熬一晚,我明天再叫人幫你換。”
比起洛月卿,她倒像個管家,西裝外套搭在輪椅扶手,白色襯衫和馬甲,那柄從不離身的手杖橫放在腿上,燈光映在精致眉眼,蒼白疲倦且帶著濃濃鬱色。
洛月卿起床氣重,對方讓了她一步,她就開起染坊,非要無理取鬨不可,這個不行就挑那個的刺:“你家的飯也有問題。”
奚舟律意外地好脾氣,順著問道:“什麼問題?”
“太好吃了,讓我吃太多吃撐了,”Alpha十分理直氣壯地開口。
奚舟律被氣笑,莫名想看看這人還要鬨那一出,便道:“我明天換個廚師?”
“那不行,我還想吃他做的芝士龍蝦焗意麵,”洛月卿立馬搖頭,堅決抵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奚舟律逗貓似的,甚至偏頭靠向椅背,淺灰藍的眼眸染上笑意。
挺奇怪的,她平日裡不算是個好脾氣的人,可偏生在此時此刻冷不下臉,可是……
可是,眼前一幕太有所謂的家的溫情,即便對方隻是睡不著才往樓下跑,可偌大的屋子裡始終多了一個人,像是黃金牢籠裡多了一隻鳥兒,嘰嘰喳喳地將房屋填滿。
所以她樂於去配合,甚至故意去拖長時間,讓這一幕停留得久一些。
“那你給我熱杯牛奶,”洛月卿眼睛珠子一轉,便笑吟吟道:“牛奶助眠,說不定我就睡著了。”
使喚完她的傭人,便開始命令起她來了,這個Alpha總得寸進尺得很。
奚舟律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提醒:“你前不久已經喝過一杯牛奶了。”
“我還可以再喝,”洛月卿堅持。
奚舟律幽幽提醒:“可是你剛剛說你撐得睡不著。”
被揭穿的洛月卿訕笑一下,理不直氣也壯地回:“你就說你熱不熱。”
奚舟律:“……熱。”
無奈的歎氣聲在屋裡響起,很快就被風吹散,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