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沅示意她看第二份資料。
“我們調取了你入住酒店的監控,你是早上七點零三分從酒店出去,九點十五分回到酒店。”
“這……有問題嗎?”唐惟妙抱住了沙發靠墊,緊張地問。
“我們派了幾位和你身形體力差不多的隊員進行了上山實驗。”黃沅說道,“山不大,沿著台階上下山,全程也就半個小時。”
“我……兩個小時?”
“唐小姐給哥哥打電話時,是幾點?”
唐惟妙愣了一下,迅速翻出手機查找。
黃沅已經說出了答案:“我們調取了你的通話記錄,八點五十,你給雙胞胎哥哥打了一通電話。”
“是……我看到狐狸後,給笑笑打了電話,之後,我就把狐狸埋了……”唐惟妙捂著額頭,脊背發寒。
“上山下山,到觀景台,你有停留嗎?”
唐惟妙搖了搖頭。
“七點到八點,夠你上山下山,那多出來的五十分鐘,你在山上做什麼?夜裡下過雨,那天氣溫很低,你是去旅遊,帶的衣服並不多,應該很冷吧?”
唐惟妙喃喃道:“我……那五十分鐘,都在做什麼?”
為什麼她會沒有注意到消失的五十分鐘?
黃沅說道:“你能描述,你看到的沈繼嗎?”
“他……”唐惟妙道,“他當時就躺在觀景台旁的石階上,沒有血,周圍有好多螞蟻,毛皮是濕的,很瘦……”
“被篡改的記憶證明。”黃沅交疊著手,淡淡說道,“你離開後,沈繼的遺體被青丘會的人挖走替換。上周,他們開了追悼會,我們接到了線人的情報,他拍攝了一份沈繼的遺體照。”
唐惟妙在文件袋裡找到了這張照片。
這張遺照上,狐狸開膛破肚,渾身舊傷疤,還有未擦拭乾淨的血跡。
“你記憶中的狐狸,隻是他為了銜接你的記憶,做的一點小把戲。”
唐惟妙:“那我……”
“他把東西給了你,至少,他把東西的藏身之處告訴了你。”黃沅露出一絲笑容,“沈繼這家夥很奇怪,你知道我們是如何快速得知,你是最後一個接觸到沈繼的人類嗎?”
“為什麼?”
“十五號上午,沈繼的狐騷味衝天,我們都收到了他死亡的信號。氣味鑒定科在做鑒定時,查出了你的氣息,保存完好,清晰可辨身份。”黃沅說道,“我們迅速調查,發現青丘會下線頻繁接觸試探你……”
一直沉默的辛漣解釋:“所以,與其說是我們特彆行動隊找到你,你更像是沈繼主動推到我們麵前,托付給我們進行保護的人類。”
唐惟妙懵了:“為什麼?”
“那誰又能知道呢?”黃沅收好資料,翹著二郎腿,“我對一個非法組織頭目的想法沒興趣,我隻知道,你處境危險,青丘會也已經判斷出,遺物的重要線索在你身上。之前是試探,之後……就是強硬的行動了。”
黃沅語速飛快:“半個月來,他們總共試探過六次,方法和緩,隻是想讓你說出你所見的情況。而今天,短短半天內,在知道我們嚴密防控的情況下,他們還采取了兩次行動,試圖帶走你。”
唐惟妙起了一身冷汗:“那我……怎麼辦?”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了。”黃沅做了個撤退的手勢,兩位大胸肌秘書離開了。
房間內隻剩下她,唐惟妙和辛漣。
黃沅指著辛漣說道:“這家夥在上班期間犯錯,按照規定,他應該停薪等待處分。”
唐惟妙一怔。
犯錯是指昨晚……
辛漣依然垂著眼,像角落裡靜靜開放的花,孤傲地吐蕊,不去打擾任何人。
“但考慮到你現在的安全問題,我想讓他擔任你的貼身保鏢,與你同吃同住,共同出行。”黃沅嘴角露出一絲抑製不住的笑,有些狡黠,“也就是說,做你的同居男友。”
辛漣抬頭,驚訝地望著黃沅,又看向唐惟妙,緊張她的反應。
唐惟妙愣了愣,欣喜幾乎是瞬間在眉梢炸開,可很快,欣喜被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取代。
“這就是你們的方案嗎?”
“這是最優的方案。當然……也有我個人的私心。”黃沅拍了拍身旁的辛漣,說道,“我不管你是打算一夜-歡愉醒來兩相忘,還是想以一^夜~情為契機,交往下去。我隻是提出了現在條件下,最佳的解決方式。”
辛漣:“黃處……”
黃沅打斷了他,詢問唐惟妙:“同意不同意,看你個人。我身為二十七處處長,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辛漣是我們特防處的優秀骨乾,品行嘛……可能經過昨晚,你會不信,但他確實優於絕大多數人。”
唐惟妙蹙眉。
黃沅道:“他是鳳凰屬,是鳳。你現在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你的要求,他無法拒絕,這是鳳的本能。所以,對唐小姐而言,他是最可靠的選擇。”
客廳陷入長久的沉默。
太久的沉默了,辛漣因期待而發亮的目光漸漸黯淡,染上悲傷。
而唐惟妙的沉默,是因為她心中,兩個小人正在激烈博弈打鬥。
“這是好事啊!”
“可是不得先把事情捋清楚嗎?你不覺得簡直是在被這群妖怪牽著走嗎?!”
“可那是辛漣啊!”
“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要有男友了嗎?”
“就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
“可那是辛漣啊!!”
——不如,瘋一把吧。
唐惟妙抬起了眼,嘴角高高上揚著。
黃沅了然,笑容變得很玩味,瞥了眼辛漣,她挑起眉毛。
她深吸口氣,說道:“好,那就按這個方案來。”
她的話,就像甘霖雨露,辛漣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就像得到了救贖的花,刹那重獲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