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眼看雙方留電話,他們隻等茶商一走,便在旁好心地接話:“唉,小姑娘,勸你彆租給他,你家茶園不錯,換個人還能再賣高一些,他這種販子都會壓價的!”
楚稚水明顯年紀尚輕,看著知書達理、溫婉嫻靜,開的車在槐江市算中高檔次,一瞧就像容易受騙的有錢小姑娘,由於家境較優渥,沒受過社會毒打。
眾人隻當她涉世未深,真要出租茶園給茶商,於心不忍地勸阻起來。
“謝謝您,不過茶園不是我家的。”楚稚水溫和道,“您也是種茶的嗎?”
“對,我家茶園離你這兒算近,還種些白茶什麼的。”
“也是五十畝?”
“那不止,一百多畝吧。”
楚稚水麵露敬佩:“那很厲害啊,打理起來不容易。”
旁邊人插嘴:“這算什麼?我家有兩百畝呢,真要成規模不得上千畝!”
楚稚水僅僅是挑頭,種茶話題就被展開,借此了解到其他茶農的情況。其他人看她和顏悅色,七嘴八舌地閒聊起來。
茶園基本前兩年難有收益,產量主要跟樹齡有關,根據采摘方式不同,還有單芽、一芽一葉、一芽二葉等區分。
她比較疑惑的是,按照茶農的說法,茶園需要細心打理,但局裡是野生茶山,沒道理有那麼好的茶樹。
楚稚水獲取完信息,她輕歎一聲,感慨道:“掙的都是辛苦錢。”
“可不是嘛,但不賣也沒法兒,不然怎麼養家糊口!”
茶農們為壓人工成本基本全家上陣,但真正能賺到錢的往往都是茶商。不過,茶農很少具備打造有價值品牌的能力,同時無法直接掌握銷售渠道,隻能提供原料賺點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楚稚水清楚種茶比不過茶農,想多賺就要有其他門道。
多番考察過後,楚稚水還跟金渝說起此事。
金渝聽得糊裡糊塗,她搞不懂茶園經營,便問出最好奇的事:“那我們出租的話,能賺多少錢呢?”
“應該就十幾萬,賺不到什麼錢。”楚稚水道,“具體還得談。”
金渝瞪大眼:“那已經很多啦!我要好幾年才能賺到!”
楚稚水哭笑不得:“但這十幾萬是總利潤,等到局裡一分完,每人才能拿幾千塊。如果我們自己銷售,利潤還能更高一些。”
“但我們賣茶也要先找人采茶吧?”
“對,不接受他們的一條龍打包,那就得我們先雇人采茶,然後再想辦法賣茶。”楚稚水思索道,“可能需要找局裡批一筆前期雇人的費用。”
“找財務處嗎?”金渝為難道,“我怎麼感覺不太現實,連觀察處都跟財務處天天為錢吵架。”
觀察處是槐江觀察局最牛的部門,申請各類經費都要經層層審批。
楚稚水當然明白此理,胡局倒是滿口答應會配合,但真正落實到每個處室,處長們都不是吃素的,憑什麼要搭理她一個新來的副科?
“果然最賺錢的都是違法行為。”楚稚水苦惱,“看來還是得想點捷徑才行。”
“什麼捷徑?”
“如何不違背勞動法,將人工費壓到最低。”
“?”
茶園運營讓楚稚水忙碌起來,一連好幾天都在外麵奔波。
楚稚水沒時間待在辦公室,不少資料整理就落在金渝頭上。雖然金渝並不在意,認為比後勤科事兒少,但楚稚水總歸過意不去。
因此,她每次開車回局裡,還順路買三杯奶茶,帶到經濟開發科跟同事們分享。儘管她比較喜歡咖啡,但金渝偏向珍珠奶茶,而且最喜歡正常糖。
久而久之,金渝都不好意思,弱弱道:“其實不用總帶奶茶,我嘗過一次就好了。”
“沒事,是我喜歡奶茶。”楚稚水麵不改色地寬慰,“想讓你們陪我喝。”
“但你每次都不收錢,這麼買花銷多大啊。”金渝不安地低頭,她感覺楚稚水金錢意識淡薄,對方不像吳常恭到處吹噓,但舉手投足都流露出闊綽。
“沒有多少錢。”
楚稚水沒撒謊,以前銀海市一杯奶茶錢能在槐江市買三杯,現在確實不會讓她感到壓力。她環顧二妖,和聲細語道:“大家開心最重要,還是你們不喜歡喝?”
辛雲茂在辦公室一向話少,他倒無任何異議,安靜地坐在窗邊。
金渝麵露羞澀:“我確實也喜歡,但是……”
楚稚水笑道:“喜歡不就好了,不用考慮太多。”
金渝就這麼被忽悠過去,她總感覺哪裡不對,然而又想不出細節。
經濟開發科剛起步,各類事務著實不少,金渝偶爾都要離局處理手續,不會天天駐紮在辦公室裡。楚稚水一般挑金渝在的時候買珍珠奶茶,說實話她對甜膩的高糖奶茶並不太著迷。
辦公室內,辛雲茂眼看楚稚水空手從外麵歸來,他思及她最近的習慣,沉默地思考數秒,好奇道:“你這兩天好像很少買奶茶,不喜歡喝那種甜水了?”
“金渝今天出去辦事,估計要下班才回來。”楚稚水疑惑道,“你想喝嗎?我感覺你對珍珠奶茶興趣不大。”
她曾經打包過幾家奶茶,觀察過同事們的飲用速度,大致可以推斷出他們各自喜好。兩妖都比較嗜糖,但金渝偏向特甜的珍珠奶茶,辛雲茂偏向清淡點的水果茶。
“不是你喜歡……”辛雲茂眉間微凝,他忽然醒悟過來,難以置信道,“你是專門給她買,順手帶給我的?”
她還說希望大家陪她喝,原來都是在陪那條魚喝!
“是啊。”
辛雲茂聽她毫無愧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覺得這合理麼?”
楚稚水發現他寒冰般麵孔染上薄怒,完全不懂他突然在鬨什麼脾氣。
辛雲茂深吸一口氣,他沒立馬發作,冷聲道:“如果按照上供的講究,你這簡直就是大不敬。我給你一個機會修改措辭,現在改口說是你自己喜歡喝這個,或者是專門買給我、順手帶給她。”
楚稚水茫然:“給我一個機會修改措辭?”
辛雲茂目光幽幽:“沒錯,我已經足夠寬宏大量,隻要你改口就既往不咎。”
她的行為類似於去佛教寺廟上香,放到台前的貢品卻是基督教聖經,不亞於雷區蹦迪。這都不是簡單失去信徒資格,完全就是奔著挑釁和侮辱去了。
然而,楚稚水毫不領情,反而泰然自若道:“我不改。”
辛雲茂眼眸極黑,如同蔓延的夜色,他嘴唇微抿,提醒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楚稚水語氣悠然:“謝謝,但機會不就是用來浪費的。”
辛雲茂見她不知悔改,他終於被徹底惹惱,憤然道:“所以你覺得我跟那條魚應該是同等待遇!?”
她要拿胡臣瑞跟他相提並論就罷了,但金渝僅僅算剛有意識的小妖怪。
辛雲茂和金渝的差距,可能是滿級大佬和新手菜鳥。
楚稚水一愣:“當然不是啊。”
辛雲茂聞言臉色稍緩,心道她還算有求生欲。
楚稚水眨眨眼:“金渝的工作量比你大,待遇應該比你更高點,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